蘇月棠接過那張還帶著油墨味的《京城日報》,目光落在第二版那則措辭嚴謹,卻字字冰冷的“斷絕關係聲明”上。
白紙黑字,上麵寫得清清楚楚:
沈正平因兒子沈明軒品行不端,屢教不改,嚴重觸犯家規國法,有辱門風,自此與其斷絕父子關係,逐出家門,今後其一切言行與沈家再無瓜葛。特此登報,以正視聽。
蘇月棠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報紙邊緣被捏出細微的褶皺,心中一時竟湧起幾分感慨。
這沈家,真是亂透了。
崔麗蓉可以為沈明軒這個兒子,拋棄所有的自尊和顏麵,跪在自己麵前哭求。
而沈思敏,這個看似在家中毫不起眼的女兒,卻一次次暗中向葉家傳遞消息。
至於沈正平,這個道貌岸然的父親,遇到事情就如此果斷狠絕,直接拋棄兒子,試圖劃清界限。
還有那個許久沒露麵的沈老爺子,他的沉默,何嘗不是一種默許?
“沈家的事,確實是一團亂麻。”
王新衛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也受驚了。醫院和沈家這邊,我都會派人盯著,一有新的進展,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蘇月棠和葉彥琛對視了一眼,向王新衛鄭重道謝後,並肩走出了公安局。
午後的陽光帶著些許暖意,驅散了之前在家屬院門口沾染的陰霾。
葉彥琛見四周無人,自然地握住了蘇月棠微涼的手,將其包裹在自己溫暖乾燥的掌心。
“彆為這些事煩心。”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安撫,
“沈明軒的案子,證據確鑿,現在隻是在等待那些人販子的調查結果,才能定罪,不會拖太久。沈家那邊我也會讓人盯著,不會讓那些人影響到我們的婚禮。”
聽到他說婚禮,蘇月棠的眼中閃過了真切的笑意和期待:“好。”
葉彥琛目光溫柔,繼續道:
“昨天晚上大哥發來了消息,他和大嫂已經帶著兩個孩子登上了來京的火車,算算時間,正好能在我們結婚的前一天晚上趕到。”
蘇月棠心中一暖,反手輕輕回握住他,點了點頭。
另一邊,沈正平急匆匆地趕到醫院,卻連崔麗蓉病房的門都沒能進去,直接被門口兩位表情嚴肅、公事公辦的公安攔了下來。
無論他如何表明身份,焦急憤怒,對方隻有一句話:
“抱歉,在調查清楚之前,為保證受害人的安全和證據的完整準確,任何人不得探視。”
沈正平碰了一鼻子灰,氣得臉色鐵青,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怒氣衝衝地打道回府。
一回到沈家小樓,那股壓抑的怒火幾乎要衝破屋頂。
他煩躁地鬆了鬆領口,對迎上來的手下厲聲吩咐:
“派人一刻不停地給我盯著醫院!一旦那邊傳來消息,說夫人醒了,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報告給我,聽見沒有?”
那手下連忙躬身應下:“是,師長。”
沈正平焦躁地在客廳裡踱了兩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腳步一頓,叫住正要轉身離開的手下,壓低聲音,特意叮囑道:
“等等!人醒了以後,你必須想辦法把話遞進去,傳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