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天，濃煙遮蔽了安喜縣半邊天空。黎生站在縣衙後院的閣樓上，望著遠處漸漸熄滅的火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欄杆。
"大哥，那些姑娘都安頓好了。"劉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疲憊，"最嚴重的幾個已經請了大夫，剩下的......都送回家了。"
黎生轉過身，看見劉蓓眼下明顯的青黑。這個平日裡最注重儀表的姑娘此刻官服上沾著血跡和灰塵，發髻鬆散，卻掩不住眼中的欣慰。
"辛苦了。"黎生拍拍她的肩膀，"去休息吧，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劉蓓搖搖頭："百姓們都在衙門外等著見大哥，從傍晚就開始了。王虎說至少有兩三百人......"她頓了頓，"都是來感謝大哥的。"
黎生眉頭一挑，快步走向前院。剛推開縣衙大門，眼前的景象讓他腳步一頓——
衙門前的小廣場上跪滿了人，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衣衫襤褸的婦人，還有瘦骨嶙峋的孩童。他們一見黎生出現，立刻爆發出激動的呼喊。
"青天大老爺啊！"
"謝謝黎大人為我們報仇！"
"我閨女終於能安息了......"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翁顫巍巍地爬到台階前，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大人！我兒子被趙德活活打死三年了，今天終於......"話未說完，已是老淚縱橫。
黎生快步下階，一把扶起老人："老人家不必如此！"
"黎大人！"一個中年婦人抱著個瘦小的女孩擠到前麵，女孩臉上還帶著淤青，怯生生地躲在母親懷裡，"要不是您，我家丫頭就......"婦人哽咽著說不下去，拉著女兒就要下跪。
黎生單手托住婦人手臂，環視四周。每一張臉上都寫滿了感激與期盼，那些含淚的眼睛讓他胸口發燙。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洪亮地傳遍廣場：
"鄉親們！趙家作惡多端，死有餘辜！我黎生在此立誓，必會懲治所有欺壓百姓的惡徒！"他目光如電，直指城西周府方向，"一個都不會放過！"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有人高喊："周家也該死！"
"他們強占我家田地！"
"我爹被他們逼得上吊了！"
張菲不知何時擠到了黎生身邊，蛇矛興奮地戳著地麵："大哥！我們現在就去端了周家吧！"她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我都等不及了！"
張嬌沉穩地走上前："黎大人，周家此刻必定已收到風聲。若給他們時間準備或逃跑......"
"大姐說得對！"張涼立刻附和，脖子上的金屬項圈在火把下泛著冷光。
劉蓓和關雨對視一眼，同時點頭。關雨輕撫青龍刀柄："趁熱打鐵。"
黎生看著群情激奮的百姓，又望向遠處周府隱約的輪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他猛地揮手，"王虎，點齊人馬！周家今晚就送他們上路！"
"黎大人！我們跟您一起去！"人群中幾個壯年男子站出來，"我們熟悉周家地形！"
"我認識周家的狗洞在哪！"
"我帶人去堵後門！"
黎生大笑："好！鄉親們願意幫忙的，都跟上！今晚就讓安喜縣徹底變天！"
隊伍浩浩蕩蕩向周府進發。士兵們手持火把，百姓們拿著鋤頭、木棍，甚至菜刀，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黎生走在最前，身後是五員女將，再後麵是四百多名士兵和自發跟隨的百姓。安喜縣的街道上，從未有過如此壯觀的景象。
周府內，一片混亂。
"快！把金銀細軟都裝上馬車！"周鵬飛滿頭大汗地指揮著仆役，聲音因恐懼而尖銳，"那些笨重的東西不要了！"
"啪！"一根拐杖重重砸在他背上。
"蠢貨！都是你這個蠢貨！"周老太爺周濤氣得渾身發抖，舉起拐杖又是一下，"我早說過不要得罪官府的人！就算是個光杆縣令，那也是朝廷命官！"
周鵬飛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躲閃："爹！我哪知道那小子有這麼多兵馬！他、他不是就帶了幾個娘們來上任嗎？"
"廢物！"周濤又是一杖，"趙德那個老狐狸都栽了，你還看不出厲害？"老人劇烈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現在好了，全家都要給你陪葬！"
一個家丁慌慌張張跑進來："老爺！不好了！縣衙那邊出動了好多人，朝我們這邊來了！"
周鵬飛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多、多少人？"
"黑壓壓一片，起碼四五百！還有好多老百姓跟著！"家丁聲音發抖，"他們說......說要血洗周府......"
周濤手中的拐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老人佝僂著背，緩緩坐到太師椅上，仿佛一瞬間就到入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