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透過縣衙後院的竹簾，在青石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黎生坐在主位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眼睛時不時瞟向門口。劉蓓正在擺放碗筷，動作輕柔而優雅，仿佛昨夜什麼都沒發生過。
"大哥，今天的魚很新鮮。"劉蓓將一盤清蒸鱸魚放在黎生麵前，聲音平靜如水，"我特意讓廚房多放了些薑絲，去腥。"
黎生點點頭，喉嚨有些發緊。他正想說些什麼，門口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張菲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走了進來，頭發簡單地挽了個髻，臉頰上還帶著沐浴後的紅暈。
"怡德來了。"關雨第一個開口，眼中帶著善意的笑意，"睡得可好？"
張菲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耳尖瞬間變得通紅。她偷偷瞥了黎生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聲音細如蚊蚋："還、還好..."
黎生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張菲今天看起來格外不同——不是昨夜那個熱情似火的女孩，也不是平日裡那個大大咧咧的假小子，而是一個介於少女與女人之間的奇妙存在。她走路的姿勢似乎更加...黎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但那絕對是一種微妙的變化。
"坐吧。"黎生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些。
張菲乖巧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腰背挺得筆直。這個姿勢讓黎生有些陌生——以前的張菲總是大大咧咧地癱在椅子上，像隻慵懶的貓。
午餐在一種奇怪的氛圍中進行著。關雨時不時說些練兵的趣事，劉蓓則溫和地回應，而張菲...張菲安靜得不像她自己。她小口小口地吃著飯，偶爾偷看黎生一眼，然後又迅速低下頭。
最讓黎生驚訝的是，當大家吃得差不多時，張菲突然站起身，拿起他的碗，輕聲道："大哥，我再給你盛一碗。"
黎生還沒來得及拒絕，張菲已經快步走向飯鍋。關雨和劉蓓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嘴角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當張菲將碗遞回來時，黎生的眼睛瞪大了——那碗飯被壓得嚴嚴實實，堆得像座小山，幾乎要溢出來。
"怡德..."黎生哭笑不得，"你這是要把我撐死嗎？"
張菲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手指絞在一起："我、我隻是想..."
關雨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怡德，你這模樣，活像個剛過門的小媳婦，生怕夫君吃不飽似的！"
劉蓓也掩嘴輕笑："確實，怡德今天格外...賢惠。"
張菲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胸口。黎生看著這一幕，心中既覺得好笑又有些心疼。他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那碗"小山"——無論如何，他不能辜負張菲的心意。
一刻鐘後，黎生靠在椅背上，感覺自己的胃快要爆炸了。他這輩子都沒一次性吃過這麼多飯，現在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大哥..."張菲怯生生地湊過來，看到黎生痛苦的表情，眼中滿是自責，"對不起，我..."
黎生擺擺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很好吃。"
關雨和劉蓓非常識趣地站起身。"我們去看看下午練兵的準備。"關雨說著，拉著劉蓓快步離開了餐廳，臨走前還給了黎生一個促狹的眼神。
餐廳裡頓時隻剩下黎生和張菲兩人。空氣仿佛凝固了，黎生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和張菲緊張的吞咽聲。
突然，張菲跪坐在黎生身邊，小手輕輕放在他鼓脹的肚子上："我、我給大哥揉揉..."
那雙平日裡能輕鬆揮舞百斤蛇矛的手，此刻卻輕柔得像羽毛。張菲小心翼翼地按摩著黎生的腹部，眉頭緊鎖，仿佛在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
黎生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伸手握住張菲的手腕，輕聲道："怡德，你不用這樣。"
張菲的手僵住了，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大哥...不喜歡我這樣嗎？"她的聲音顫抖著，"你不會...不娶我吧？"
黎生心頭一震。他用力將張菲拉進懷裡，無視自己脹痛的胃部："傻丫頭，我當然會娶你。"他捧起張菲的臉，直視她的眼睛，"但我喜歡的是原來的你，那個活潑開朗、天不怕地不怕的張怡德，而不是現在這個強壓自己性格的你。"
張菲的眼睛瞪大了，裡麵迅速積聚起淚水："可是...我已經是大哥的女人了，不應該更...更..."
"更像個淑女？"黎生替她說完，笑著搖頭，"不需要。我喜歡的就是你本來的樣子。你為我改變，反而讓我心疼。"
張菲愣了幾秒，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整個人撲進黎生懷裡。黎生被她撞得悶哼一聲——他的胃真的受不了這種衝擊了。
"大哥你早說啊！"張菲的聲音悶在黎生胸口，帶著哭腔和掩飾不住的喜悅，"人家裝得累死了！"
黎生哭笑不得地拍著她的背："好了好了，再撞下去，你大哥真要吐出來了。"
張菲這才想起黎生還撐著呢，趕緊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珠，卻已經恢複了那種熟悉的、活力四射的笑容："那我去給大哥煮消食茶！我知道一種特彆有效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