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穿過縣衙的廊柱,發出低沉的嗚咽聲。黎生站在露台上,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欄杆。呂咘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淡淡的桂花香還縈繞在鼻尖。
"主公。"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黎生轉身,看見諸葛涼站在台階下。月光灑在她單薄的身軀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手裡捧著一卷竹簡,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孔敏還沒休息?"黎生走下台階,靴底與青石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諸葛涼抬起頭,那雙超越年齡的睿智眼睛直視黎生:"主公,關於呂檬..."
黎生抬手打斷她:"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他望向東南方向,那裡是江東的所在,"呂檬此人,不可小覷。"雖說因為白衣渡江的事情,此人名聲不好,但在軍事上,此人的才能還是不錯的。
諸葛涼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主公認識此人?"
"略有耳聞。"黎生輕描淡寫地帶過,轉而問道:"你覺得徐淑的計策如何?"
"苑織的"示敵以弱"確實高明。"諸葛涼將竹簡展開,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但涼以為,還需再加一環。"
黎生湊近看去,竹簡上畫著安喜周邊的地形圖,幾條紅線標注出可能的進軍路線。在城西三十裡處的山穀處,諸葛涼用朱砂畫了個醒目的圓圈。
"斷龍穀?"黎生挑眉。
諸葛涼點頭,纖細的手指在圖上劃過:"此處地勢險要,若在此設伏..."
"好一個"請君入甕"!"黎生拍掌讚歎,"不愧是臥龍。"
諸葛涼臉上浮現一抹紅暈:"主公謬讚了。涼隻是..."
"不必謙虛。"黎生打斷她,"明日一早,你與徐淑、龐瞳一起擬定詳細計劃。"
諸葛涼眼恭敬地應下:"遵命。"
目送諸葛涼離去,黎生又在露台上站了一會兒。夜風漸涼,遠處礦山的火光已經熄滅了大半。他想起那些鬨事的鮮卑奴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主公。"
又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這次是徐淑,她披著一件素色鬥篷,發梢還帶著水汽,顯然剛沐浴過。
"苑織也睡不著?"黎生笑道。
徐淑走到黎生身旁,鬥篷下的手緊緊攥著一塊玉佩:"在下...有些擔憂。"
"擔心什麼?"
"呂檬此來,恐怕不止為了農耕機械。"徐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孫兼稱帝後,必定野心勃勃,若得知安喜虛實..."
黎生眯起眼睛:"你是說,我們中間可能有細作?"
徐淑沒有直接回答。
"有意思。"黎生將玉佩還給徐淑,"此事還有誰知道?"
"隻有主公。"徐淑低聲道,"在下不敢妄言,但..."
"我明白。"黎生點頭,"苑織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說。"
要是細作摸清安喜兵力隻有不到四萬而掉以輕心的話,那對黎生這邊來說還是好事。
徐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行了一禮,悄然離去。
黎生獨自站在月光下,思緒萬千。他當然知道呂檬是誰——東吳名將,白衣渡江,關雨就是死在此人手上。雖然不是她動的手,但也難消黎生心中之怒。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