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四十分,酒店走廊的應急燈泛著幽幽綠光。黎生剛推開門,就看見關雨已經整裝待發地站在走廊上。她今天罕見地紮起了高馬尾,黑色衝鋒衣的拉鏈一直拉到下巴,手裡提著兩個冒著熱氣的保溫杯。
"黑咖啡,加雙份濃縮。"她遞過其中一個杯子,腕間的運動手環在昏暗光線中泛著微光。
黎生接過咖啡,走廊儘頭傳來電梯到達的"叮"聲,劉蓓牽著睡眼惺忪的龐瞳走出來,後者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諸葛涼身上。
劉蓓拍了拍手,聲音輕柔溫婉,"所有人到大堂集合。"
當黎生和關雨乘電梯下樓時,大堂已經熱鬨得像清晨的菜市場。張菲正舉著手機支架轉圈自拍,貂蟬和呂咘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麵濃墨般的夜色出神。徐淑在檢查急救包裡的物品,諸葛涼則對著平板電腦核對裝備清單。
"都到齊了?"黎生環顧四周。
"張教練在停車場等我們。"劉蓓推著行李車走過來,車上堆滿了五顏六色的背包和水壺。
龐瞳突然一個激靈:"我忘了帶防曬霜!"
"這裡。"關雨變魔術般從口袋裡掏出三支不同spf值的防曬霜。
越野車在黑暗中駛向鳴沙山,車燈像兩柄利劍刺破濃稠的夜色。龐瞳整個人貼在車窗上,呼出的熱氣在玻璃上凝成白霧:"怎麼什麼都看不見啊..."
"看東邊。"坐在駕駛座的張教練指了指天際線。一抹極淡的青色正在雲層後暈染開來,像是有人用畫筆輕輕掃過。
諸葛涼突然直起身子,眼鏡片上反射著平板電腦的藍光:"根據氣象數據,今天日出時分的能見度將達到最佳狀態,沙丘陰影與光線的角度..."
"噓。"關雨突然打斷她,"聽。"
車內瞬間安靜下來。在引擎的嗡鳴之外,隱約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無數細小的風鈴在遠處輕輕搖蕩。
"是鳴沙!"張菲驚呼出聲,手機都差點掉在地上。
貂蟬輕輕握住呂咘的手,聲音輕得像羽毛:"這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越野車在一個沙丘前停下。張教練打開後備箱:"每人一把手電筒,登山杖自取。記住跟著我的腳印走,沙丘西側有流沙區。"
黎生最後一個下車,發現關雨站在車旁沒動。
"真不上去?"黎生問。
關雨搖搖頭,墨鏡已經戴上了,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顯得格外突兀:"我在這裡準備早餐。"
登山隊伍像一串螢火蟲,沿著沙脊緩緩向上移動。龐瞳衝在最前麵,手電筒的光柱在沙麵上畫出淩亂的圖案;劉蓓和徐淑走在中間,不時停下來幫張菲調整登山杖;諸葛涼則落在最後,邊走邊記錄沙粒的流動軌跡。
黎生走在隊伍末端,回頭望了一眼。越野車旁,關雨正架起便攜爐灶,嫋嫋炊煙在漸亮的天色中升起。更遠處,敦煌城的燈火像散落的星子,明明滅滅。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他們剛好登頂。龐瞳倒抽一口氣,手裡的登山杖"啪嗒"掉在沙地上。
連綿的沙丘在晨光中蘇醒,每一道曲線都被鍍上金邊。陰影與光明的交界處,沙粒像融化的黃金般流動。遠處的月牙泉如同一塊碧玉,靜靜地嵌在金色沙海之中。
"太...太..."張菲張著嘴,手機都忘了舉。
"壯美。"徐淑輕聲說,手指不自覺地撫上胸前的相機。
"這個世界太美了..."諸葛涼的聲音在風中飄散。
貂蟬突然向前走了兩步,改良漢服的裙擺掃過細沙。呂咘急忙跟上,卻見姐姐緩緩抬起手,指向沙丘下方:"你們看..."
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正在沙穀中移動。關雨背著登山包,手裡拎著保溫箱,正沿著他們留下的腳印向上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