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對你好你才會愛上我？”蕭辰宴get到簡潼的這個點。
“是，我也是個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那如果以後有其他人對你更好呢？”
“你這個條件預設已經夠高的了，再對我好，空間不足，很難感動我了吧。”
“那我還得加倍對你好，否則有一天出現一個對你更好的，你就不要我了。”蕭辰宴再次攬著簡潼，他害怕自己哪天一鬆手，她就真地會從自己身邊溜走。
“聚散都是注定的結局，你不必強求，我也不會怨懟。”
“你這麼說，是不是有什麼決定已經做好了？”果然，沒發生不代表不會發生。
“我能有什麼決定？眼下肚子裡的孩子們就是最要緊的。”
“不，還是你最要緊。”
12點的鐘聲響起，2024年邁著嶄新的步子緩緩走來。而30歲的人生裡還要麵臨多少困境和多少意外，這都是無法預計的。隻是看著窗外繼續燃放的璀璨煙火，此時此刻，簡潼也隻能熱淚盈眶。母親，姐姐，這麼多年了，你們在那邊還好嗎？
大年初一的街道冷冷清清的，少數值班的清潔工人打掃著街道，在寒冷的清晨略顯淒涼。李成瀚開著車往機場方向去，很多天沒睡好的他如今還要靠藥物維持著頭腦清晰，儘管眼前已經開始出現了幻覺，他也還是不想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程樹的電話打過來時，飛往忻州的機場播報剛剛結束，李成瀚握著機票接起電話，聲音沙啞地說了句：“喂？”
“新年好啊，今天在家嗎？”
“沒有。”
“你在哪？”程樹的聲音一下子緊張起來。
“機場。”
“你去哪？”
“忻州。”
“這大年初一的，去忻州乾什麼？”程樹又瞬間放鬆了下來，還好，不是去找簡潼的。
“昨晚年夜飯的時候摸出錢包裡的護身符，是上次簡潼去五台山幫我求回來的，所以我想去還願。”既然平安回來了，是要去還願的。
“噢，那行，我晚些到，到時候咱們那邊見。”
“大過年的，你去乾什麼？”
“就是過年人才多，你是不知道，那裡香火旺得很，尤其是逢年過節。”
“人很多？”還以為過年會人少呢。
“那肯定啊，估計元宵節還有燈會呢。”
“噢。”燈會，簡潼最喜歡這種傳統節日的活動了。
“那你先去，落地說一聲，我下午就到了。”
“好。”
這次去五台山，除了還願之外，李成瀚其實還想給簡潼供奉幾盞佛燈。因為聽說她最近身體不太好，希望佛祖保佑她平安健康。至於肚子裡的孩子，就……隻要大人沒事，孩子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那條路是幾年前簡潼走過一遍的，當時為了給陳昕祈福，還順帶給自己也求了平安福。也許就是這個小小的平安符，讓自己的那片深海裡得以保下一條命來。李成瀚打開錢包，將塑封過的一枚小小黃紙符篆握在手裡，像無數次躺在病床上時那樣，尋求一點內心的平靜。
如程樹所言，五台山在這樣的節氣裡麵人滿為患，比肩接踵都是隨處可見的稀鬆平常。他順著人流一步一步往台階上麵走，卻發現不遠處的左側被讓出一條通暢的道路來。
遊客們開始拿著手機拍攝記錄，李成瀚也循聲望過去，才看到是一名年輕的媽媽，背上背著一個剛滿歲的寶寶，一步一叩首地跪在台階上往上爬。
那個媽媽看起來也就剛滿20的樣子，那孩子紅撲撲的小臉也十分可愛。可是孩子卻戴著氧氣麵罩，雙眼無神地直視周圍遊客的關注。
是罕見病吧，對於醫療無望的人隻能靠信仰來嘗試一次奇跡的發生吧？李成瀚猜想到。而果不其然，知情者就在孩子媽媽附近議論紛紛，說孩子確實患上基因突變的罕見病，醫院已經判了死刑，所以孩子媽媽隻能來求神拜佛。可孩子爸爸呢？
“哎喲，好可憐噢，孩子爸從出生沒滿月就跑了，這病要花不少錢呢，估計是不想背負這個拖油瓶。”
“何止拖油瓶，這能把幾個家庭都拖垮，一年都得一兩百萬了吧？”
“誰說不是啊？”
聽著旁人的閒話，年輕媽媽眼神依然堅定，也許在經曆過這麼多的磨難與考驗過後，最後的期望與寄托就在前方，隻要自己堅持這樣走到山頂，佛祖就會看在她一片虔誠的誠意上對她有所眷顧。
可是，真的會這樣嗎？
李成瀚擠著遊客走過去，掏出了錢包裡所有的現金遞給了年輕媽媽。
“不，不，我不是來乞討的。”年輕媽媽瞬間鼻子一酸，皸裂的雙手非常有力地推脫道。
“我知道，春節了，給孩子添身衣裳。”
“不，大哥，我不能收你的錢。”孩子媽媽麵無表情地拒絕，可眼淚一下子滾落下來。就這一瞬，李成瀚的心被刺痛，曾幾何時，簡潼是不是也這樣無助絕望過？
“拿著吧，我還有張名片，是美國霍普金斯醫院教授的聯係方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跟他聯絡。”李成瀚又掏出那張名片，那是加州讀書時認識的一個師兄，他的父親是那家醫院非常出色的教授醫師，對這方麵的病症很有建樹。
“謝謝，謝謝你大哥。”孩子媽媽轉過身來對著李成瀚叩首。她知道，她的神明降臨了！
“起來吧，外麵冷，孩子跟著也受罪。”
“好，大哥，我帶她回家。”孩子媽媽隻接過了名片，可在她轉身時李成瀚還是將那遝現金塞進了孩子的衣服裡。也許是錯覺，也許是現實，他覺得那孩子對她笑了，是那樣的天真和質樸。
煙霧繚繞的半山腰，擁擠不堪的階梯上，來往次序如此雜亂的畫麵裡，臉色蒼白的李成瀚獨獨佇立，成了眾人眼裡的一道風景線。他看向那對母子的眼神鐫刻成永恒，也成了彆人眼裡的風景。黑色中山裝是華人的風采與美德，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趕路人，在此刻這般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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