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濤不是傻子,話裡的明嘲暗諷他還是能聽得出來的,尤其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讓他下不了台,他臉色直接漲成了豬肝色。
偏偏——
兩個老太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敢拍著胸脯說,他前腳罵過去,後腳就要收拾東西從這裡滾出去。
想到傅團長那副護犢子的勁,齊濤下意識的打了個寒噤,都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給強行咽了回去。
“……嬸子……你……你說的對。”
“這無媳全家急,有媳全家欺,你瞧瞧你媳婦都瘦成什麼樣了?瘦的跟麻杆一樣,風一吹就能倒,你呢大小也是個營長,總不能娶了又養不起吧?這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在啪啪打部隊的臉嘛。”
見王秀娥這麼說,其餘看熱鬨的人紛紛望向抱著孩子一聲不吭的田小菊。
這一細細打量,還真被她們發現了些許的不對勁。
知道田小菊瘦,不知道田小菊這麼瘦。
瘦的皮包骨頭,眼窩凹陷,下巴尖的好似能戳死個人,就好像那行走的骷髏架,看著瘮人又心疼。
按理說……但凡吃個六七分飽也不至於成這樣,而她們家屬院也還沒到那種鬨饑荒的程度。
海島條件艱苦,肯攜家帶口駐紮在海島上的軍人每月的津貼都要比其他地方部隊的高,還有各項雜七雜八的補助。
因為靠海,海鮮魚類這些東西又很便宜,部隊又給住在家屬院的家屬專門劃分了菜地,勤快一些的都會在自家的菜地上種些菜什麼的。
再說了,這小孩上學也要不了多少錢、看病也有報銷,就算是個營長,這……每月的津貼,也足夠一家老小花了。
犯不著把人餓成這樣。
尤其是田小菊剛生完娃沒多久,這大人都吃不飽更彆提孩子了。
眾人望著跟前一大一小瘦成雞崽子的母女倆,用眼睛剜了一眼造孽的齊家母子倆。
這倆人也太不是個東西了。
麵對眾人那譴責的目光以及揪著不放的王秀娥,齊濤的臉色紅了黑,黑了紅。
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的是……他媳婦竟然這麼瘦,他之前竟沒發現這一點。
坐在地上的齊婆子撂挑子不乾了,信口胡謅道:“老娘好吃好喝的伺候她,是她自己不吃,關我們母子倆什麼事,要怪隻能怪她不爭氣,吃了我那麼多好東西,一點奶都沒有,瞧把我寶貝孫子餓的……”
身為鄰居的張家婆媳倆聽到這話,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老虔婆淨會滿口胡謅,她也不怕將來老天爺一道雷把她劈死。
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尤其是田小菊抱著孩子悶聲不吭,她們這做外人的想幫她說話都幫不了。
田小菊抱著孩子的手緊了又緊,實在忍不下去的她今天乾脆破罐子破摔,也不顧及丈夫臉麵了,將婆婆做的那些個混賬事全給抖出來。
“家裡好吃的好喝的都被你藏起來不讓我看到,夜裡你們母子倆背著我偷偷吃。”
“給我吃剩下的窩窩頭,就連窩窩頭都不讓我吃飽,每頓飯就給我半喇窩窩頭,還不夠塞牙縫的呢。”
齊濤有些震驚的望著田小菊:“你不是說……你飯量小……吃不下那麼多東西麼?”
田小菊冷聲嗬嗬道:“我要不那麼說,你娘就要抽我了,將我往死裡打。”
說完,田小菊將懷裡的兒子交給王秀娥,然後擼起袖子將胳膊上的那些新傷舊傷展示給眾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