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辰逸從隔壁房間出來，一眼就看見謝雲歸像個門神似的杵在林望舒門口，手裡端著個空藥碗，眼神放空，不知道神遊到了哪個星係。
“喂，回魂了！”曲辰逸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謝雲歸猛地回神，眼底那點不易察覺的恍惚瞬間被慣常的沉靜覆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曲辰逸還是察覺到他的異樣，勾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說把人往相對安靜的樓道裡帶。
昏暗的光線下，他審視著謝雲歸：“你有點不對勁？”他刻意壓低了聲音。
謝雲歸沒立刻回答。
曲辰逸從口袋裡摸出半包皺巴巴的煙，自己叼了一根，又遞了一根給謝雲歸。
“她確實很讓人著迷，但也很危險。”他想到林望舒展現出來的能力武力，無不讓他們這些追求強大的人感到癡迷，就連自己都有一絲絲心動。
謝雲歸沉默地接過，借著曲辰逸遞來的火點燃。
煙霧繚繞中，他深吸一口，辛辣的煙草味似乎驅散了鼻尖殘留的一絲不屬於這裡的她身上某種冷冽氣息的味道。
“我知道。”謝雲歸終於開口，聲音透過煙霧顯得有些低沉沙啞，他彈了彈煙灰，“她身上謎團太多，來曆、目的、實力……都蒙著一層霧。”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樓道儘頭斑駁的牆麵上，“我隻是……有點好奇而已。
就像看到一本封麵神秘的書，忍不住想翻開看看裡麵寫了什麼。”
他刻意忽略了“翻開”這本書時，那幾頁裡讓人耳根發熱、心跳失序的內容。
他隻是好奇，僅此而已。
曲辰逸仔細看著他的側臉。
謝雲歸的表情太平靜了，眼神也恢複了那種洞悉一切的銳利和冷靜。
曲辰逸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
他吐出一個煙圈，提醒道：“好奇可以，彆把自己搭進去。這女人……水太深。”
謝雲歸扯了下嘴角，算是回應。
這時，曲辰逸才想起正事，語氣沉了下來：“紀虹醒了，狀態……很不好。你去看看吧，現在也就你的話他能聽進去點。”
他指了指紀虹房間的方向。
謝雲歸指尖的煙頓住，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沉甸甸的責任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
“嗯，我知道了。”他將隻抽了兩口的煙摁滅在牆上，轉身大步走向紀虹的房間。
推開那扇虛掩的門，濃重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撲麵而來。
房間裡光線昏暗，紀虹靠坐在牆角的小床上，臉色灰敗，嘴唇乾裂。
最刺眼的，是他右肩以下空蕩蕩的袖管。
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對麵的牆壁，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聽到開門聲，紀虹遲鈍地轉過頭，看到是謝雲歸，空洞的眼神裡才勉強聚起一點光。
“隊長……”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鼻音。
謝雲歸走到他身邊，沒有說任何空洞的安慰，隻是拿起旁邊水壺倒了杯溫水，遞到紀虹嘴邊：“先喝點水。”
紀虹機械地喝了幾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一些。
謝雲歸用袖子替他擦掉，動作很輕。
“隊長…我的手……”紀虹的視線終於聚焦在自己空蕩蕩的右肩上，巨大的悲痛瞬間將他淹沒，眼淚終於決堤，像個孩子一樣嗚咽起來，
“我…我成廢人了…以後該怎麼辦……”
謝雲歸沒有阻止他哭，隻是伸出手，用力地按在紀虹完好的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