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熔岩火蟾巨口凝聚的毀滅光球前,仿佛被凍結,又被拉長至無限。那金紅色的光芒,並非溫暖,而是焚儘萬物的死兆,熾盛到連暗紅的岩壁都失去了顏色,空間在高溫下扭曲呻吟。灼熱的氣浪率先拍來,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林清羽早已不堪重負的身軀上。
“呃啊——!”
劇痛與窒息感同時襲來,但這僅僅是毀滅交響的前奏。真正的死亡洪流,那足以熔金化鐵的熔岩吐息,正緊隨其後,即將噴薄而出,將她連同這片立足之地徹底抹除。
就是此刻!
體內,寒毒在極致高溫的刺激與瀕死恐懼的雙重夾擊下,徹底瘋狂!心脈處,“菩提封脈”凝聚的金剛堤壩再也無法承受這冰火兩重天的極致撕扯——
“哢嚓!”
一聲清脆又令人魂飛魄散的崩裂聲,清晰地在她靈魂深處炸響!那不是岩石碎裂的聲音,而是守護她最後一絲生機的堤壩,徹底崩潰的聲音!堤壩崩碎的瞬間,積蓄已久的玄陰寒毒如同掙脫牢籠的億萬冰針,帶著刺骨的怨毒與絕望,轟然倒灌,直噬心脈!極致的冰寒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麻痹了她的神經,連思維都似乎要被凍僵、粉碎。
意識,在冰寒噬心與熾熱焚身的兩極夾擊中,如同狂風中的殘燭,瞬間被吹散了大半。世界在她眼中變得模糊、扭曲,隻剩下那兩輪鎖定她的、燃燒著金紅毀滅火焰的巨大豎瞳,以及那即將吞噬一切的、膨脹到極限的毀滅光球。
本能!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思考與痛苦!
就在那毀滅吐息即將噴發的億萬分之一秒,林清羽殘存的意識驅動了僵硬的身體。她並非撲向看似更安全的深處,而是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重傷的身體猛地向岩壁凹陷處更深地縮去,同時,一直被她死死攥在掌心、浸透了她冰冷血液的染血殘頁,被她下意識地擋在了身前,仿佛那是最後的盾牌。
嗡——!
就在毀滅吐息噴薄而出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染血的殘頁,在接觸到毀滅性能量的前兆衝擊波以及林清羽體內瘋狂爆發的玄陰寒毒雙重刺激下,其邊緣驟然爆發出一點微不可察卻堅韌無比的暗金芒!這光芒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在千鈞一發之際,形成了一層薄如蟬翼、近乎無形的屏障,並非硬撼那毀天滅地的吐息洪流,而是極其巧妙地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偏轉”力場!
嗤啦——!
毀滅性的金紅熔岩洪流,如同咆哮的岩漿巨龍,擦著林清羽藏身的凹陷邊緣狠狠噴過!那暗金屏障僅僅堅持了一瞬,便如琉璃般寸寸碎裂,徹底湮滅。但就是這毫厘之差、瞬息之間的偏轉,讓毀滅洪流的核心能量沒有直接命中她!
然而,邊緣的能量衝擊和足以熔金化鐵的高溫氣浪,依舊如同重錘般狠狠掃中了她的身體!
“噗——!”
林清羽如遭雷殛,整個人被狂暴的氣浪狠狠拍在滾燙的岩壁上,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一大口混雜著冰渣的鮮血狂噴而出,在灼熱的空氣中瞬間蒸騰起刺鼻的血霧。左肩的暗器傷口徹底崩裂,鮮血汩汩湧出,瞬間被高溫烤乾,留下焦黑的痕跡。她的後背傳來皮肉燒焦的可怕氣味,衣衫瞬間碳化,裸露的皮膚一片赤紅,劇痛如同海嘯般淹沒了她。
同時,懷中那株赤陽草在極致高溫與毀滅能量的衝擊下,似乎被激發了某種本能,散發出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的暖流,勉強護住了她的心脈核心,與體內肆虐的寒毒形成短暫的、痛苦的僵持,讓她沒有瞬間被寒毒凍斃或高溫烤焦。
代價慘重!
她沒有被瞬間氣化,但付出的代價是:全身多處嚴重灼傷,左肩傷口崩裂深可見骨,肋骨似乎斷了幾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劇痛和灼燙的硫磺氣息。更可怕的是,“菩提封脈”徹底崩潰,玄陰寒毒失去了最後的枷鎖,在心脈和四肢百骸中瘋狂肆虐,與赤陽草的暖流、外界的高溫進行著慘烈的拉鋸戰,她的身體成了冰與火的殘酷戰場,每一寸血肉都在哀嚎。視野被血翳和汗水模糊,耳邊是地火狂暴的嗡鳴、岩壁崩塌的巨響以及自己沉重如破風箱般的喘息。
那致命的熔岩吐息擦身而過,轟擊在遠處的岩壁上,引發驚天動地的爆炸,大塊大塊燒紅的岩石如同隕石般砸落,整個溶洞劇烈搖晃,如同末日降臨。地火之眼受到刺激,噴湧出更加狂暴的氣浪和灼熱的岩漿流。
熔岩火蟾似乎對一擊未能徹底抹殺這隻渺小的“蟲子”感到一絲意外,巨大的頭顱微微偏轉,那燃燒著毀滅火焰的金紅巨眼,再次鎖定了岩壁凹陷處那個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影。它口中的光芒並未完全熄滅,顯然在醞釀著第二次、更精準的毀滅打擊!時間,依舊站在死神這邊!
林清羽趴在滾燙、濕滑的岩壁上,身體因劇痛和冰火交織的折磨而劇烈顫抖。視線模糊,隻能看到地火之眼深處,那枚散發著純粹、溫暖金紅光芒的火蟾珠,如同黑暗地獄中唯一的燈塔,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它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隔著生死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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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除了地火的咆哮、火蟾的低沉嘶鳴、岩壁崩裂的巨響,似乎還隱隱傳來下方礁石灘上,老乞丐微不可聞的痛苦呻吟——那是她欠下的命!
“不…能…死…”牙齒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和鐵鏽味混合著硫磺的惡臭衝入口腔,帶來一絲殘酷的清醒。對莫懷山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纏繞心臟,但這恨意此刻卻成了最猛烈的毒藥,引動著寒毒更加瘋狂地反噬。“阿芷…瘟疫…真相…”一個個名字,一幕幕慘景在瀕臨崩潰的意識中閃過,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靈魂之上。
“動起來…林清羽!”醫者的本能強迫她分析處境:火蟾剛剛噴吐完,氣息似乎有一絲極其短暫的凝滯?地火之眼因能量宣泄,噴湧的岩漿流似乎稍緩了半拍?支撐她的這塊凹陷岩壁,似乎含有某種特殊的暗沉礦物,在如此高溫下竟未完全熔化,反而異常堅硬?
沒有時間猶豫!她猛地抬起幾乎失去知覺的右手,五指間不知何時已夾住了三根隨身攜帶的、細如牛毛的金針!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
噗!噗!噗!
三根金針,帶著她殘存的《青囊訣》內力,狠狠刺入頭頂百會、左肩肩井、以及心口附近一處隱秘的止痛激潛要穴!《青囊點穴手》的搏命之法!刹那間,劇烈的刺痛如同電流般強行貫通了部分麻痹的神經,壓榨出身體最後一絲潛能,換來短暫的、超越極限的清醒和力量爆發!代價是經脈如同被刀刮,眼前陣陣發黑,七竅隱隱滲出血絲。
“嗬——!”一聲嘶啞得不似人聲的低吼從喉間擠出。
她身體猛地一彈,如同離弦之箭,從凹陷處撲出!目標直指地火之眼深處那塊懸浮在熔岩池上方礁石上的火蟾珠!《流雲步》的精妙在生死間被發揮到極致,殘影在滾落如雨的碎石和灼熱蒸汽的縫隙中穿梭。
噗通!一塊磨盤大的燒紅岩石擦著她的後背砸落岩漿,濺起可怕的毒火!灼熱的氣浪舔舐著她後背的傷口,帶來鑽心的劇痛。她不管不顧,眼中隻有那顆金紅色的珠子!
距離在縮短!十丈…五丈…三丈…
熔岩火蟾顯然被這螻蟻的垂死掙紮徹底激怒!它龐大的身軀因憤怒而微微抖動,引得溶洞再次震顫。口中的金紅光芒再次熾盛!第二次毀滅吐息,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凝聚!那恐怖的威壓,幾乎要將林清羽淩空壓垮!
來不及了!林清羽眼中血光一閃,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竟不再閃避可能襲來的落石和毒氣,將僅存的內力全部灌注於雙腿,如同自殺般朝著那滾燙的熔岩池邊緣的礁石撲去!
嗤——!
她的雙手,為了抓住那塊滑溜的礁石,毫不猶豫地按在了滾燙的、散發著刺鼻硫磺味的岩石表麵!皮肉瞬間被燙焦的可怕聲音響起,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焦糊味和鑽心刺骨的劇痛!十指連心,這痛苦足以讓人瞬間昏厥。但她死死咬住牙關,鮮血從嘴角溢出,身體借力一蕩,終於撲到了那懸浮礁石之上!
取得火蟾珠!
近在咫尺!那火蟾珠隻有拳頭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純粹而溫暖的金紅光芒,光芒流轉,仿佛有液態的火焰在其中緩緩流淌。觸手可及!一股難以言喻的磅礴生命精氣和至陽至純的能量波動撲麵而來,讓她體內瘋狂肆虐的寒毒都為之一滯!
沒有絲毫猶豫!林清羽帶著焦黑血泡的右手,忍著撕心裂肺的灼痛,猛地抓向那顆救命的寶珠!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火蟾珠的瞬間——
“吼——!!!”
熔岩火蟾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卻直擊靈魂的恐怖咆哮!它口中的毀滅光球已然成型!這一次,金紅的光芒徹底鎖定了她!避無可避!死亡,在下一瞬降臨!
同時,一股源自地火之眼深處的恐怖吸力驟然爆發,仿佛要吞噬一切靠近之物!腳下的懸浮礁石劇烈晃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當前狀態林清羽:瀕死重傷嚴重灼傷、左肩深創、肋骨斷裂、內腑震蕩、十指焦黑),寒毒徹底失控肆虐,內力徹底枯竭,身體極度透支。位於火蟾珠旁,腳下礁石不穩,正被地火之眼吸力拉扯。正麵承受火蟾第二次毀滅吐息的鎖定。
指尖距離那溫暖純粹的金紅光芒,僅剩毫厘!
死亡的金紅吐息在火蟾巨口中壓縮到極致,毀滅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枷鎖,將林清羽死死釘在劇烈晃動的礁石上!地火之眼的恐怖吸力更如無形巨手,撕扯著她的身體,要將她連同這方寸立足之地一同拽入沸騰的熔岩深淵!
絕境!亦是唯一生機!
林清羽眼中已無恐懼,隻剩下被冰火折磨到極致的瘋狂與醫者麵對“奇物”的本能洞察。就在指尖觸碰到火蟾珠的瞬間——
滋啦!
一股難以言喻的、浩瀚磅礴卻又溫和無比的至陽能量,如同初升的朝陽,瞬間湧入她焦黑冰冷的指尖!這股能量純淨、溫暖、充滿了無儘的生命力,與她體內肆虐的玄陰寒毒形成了最極致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