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平穩地停在沐家彆墅門外。
沐清雪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熟悉的鐵藝大門在眼前展開。
她剛踏入玄關,一股夾雜著香水與冷意的空氣便撲麵而來。
趙雅麗斜倚在客廳沙發前的貴妃榻上,精心描繪的紅唇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得意與輕蔑。
“喲,我們的大小姐終於舍得回來了?”
她陰陽怪氣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傳遍整個空曠的客廳,“我還以為,外麵那個小破出租屋是什麼金窩銀窩,樂不思蜀了呢。”
客廳正中的主沙發上,沐振華端坐著。
他沒有看沐清雪,目光沉沉地落在麵前那盞早已涼透的茶上。
客廳裡沒有開主燈,隻有幾盞壁燈發出昏黃的光,將他的側臉切割出堅硬而冷峻的線條。
空氣凝固,壓得人喘不過氣。
沐清雪捏緊了手心,竭力讓自己站直。
趙雅麗見沐清雪不說話,得意更甚。
從貴妃榻上坐起身,款款走到她麵前,像是欣賞自己導演的一出好戲。
“清雪啊,不是我說你,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
你倒好,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野男人,連家都不要了,還帶著個拖油瓶……”
她嘖嘖兩聲,目光輕蔑地上下掃視著沐清雪,“這要是傳出去,我們沐家的臉往哪兒擱?
你爸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她語氣一轉,帶上了幾分痛心疾首的表演腔調:
“你說你,馬上就要高考了,不想著怎麼好好複習,爭取考個好大學給你爸爭光,反而學人家搞什麼……私奔?同居?
沐清雪,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枉費你爸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
每一句話都尖酸刻薄。
沐清雪的臉色白了幾分,胸口因為憤怒而微微起伏。
她想起林凡的叮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趙阿姨,”她開口,聲音儘量平穩,不帶太多情緒,“我沒有夜不歸宿,之前已經跟爸爸說過了,我去薇薇家複習功課。
您說的那個男人,是林凡,他是我的朋友。
萌萌是朋友的孩子,生病了,我幫忙照顧幾天,僅此而已。”
她頓了頓,迎上趙雅麗那雙滿是“我不信”的眼睛,繼續說道:
“林凡幫了我很多,之前萌萌住院,也是他一直在幫忙。
他住的地方離醫院近,方便照顧,也確實比家裡安靜,適合我複習。
我們之間清清白白,不像您想的那樣。”
“清清白白?”
趙雅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沐清雪,你這話騙騙三歲小孩還行。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住在一個屋簷下,能有多清白?
你當我和你爸都是傻子嗎?”
她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沐振華,聲音帶上了委屈和煽動:
“振華,你聽聽,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
到現在還不知悔改,還想替那個野男人狡辯!
我看她是鬼迷心竅了!
這種謊話連篇、不知廉恥的女兒,我們沐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唉!”
沐振華依舊沒有動作,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緩緩端起麵前那杯早已沒有溫度的茶,送到唇邊,卻並沒有喝,又緩緩放下。
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輕微卻極具分量的聲響,在寂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突兀。
他終於抬起頭,目光如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直直射向沐清雪。
那眼神裡沒有憤怒的火焰,卻比任何怒火都更讓人心悸。
“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