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線努力穿透雲層,卻隻能給苦樂營蒙上一層似有若無的薄紗。營地裡,昨日那場激戰的痕跡仍清晰可見,破損的營帳、焦黑的土地,仿佛都在無聲訴說著戰鬥的慘烈。
在營地的一角,醫療處靜立其中。這座略顯古樸的建築,被一片靜謐籠罩著,醫療處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且略顯刺鼻的草藥氣息,那是多種草藥混合熬製後散發的獨特味道,既帶著草木的清新,又有著絲絲苦澀。牆壁上掛著幾幅陳舊的草藥圖譜,紙張因歲月侵蝕微微泛黃,圖譜上的線條與字跡卻依舊清晰,仿佛在默默訴說著往昔救治傷者的故事。
柔和的光線透過糊著薄紙的木窗,灑在一張張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病床上,形成一片片不規則的光斑。空氣中,隱隱傳來傷者微弱的呻吟聲,那聲音仿佛被這壓抑的氛圍所吞噬,時斷時續,與藥罐裡藥水翻滾的咕嘟聲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靜謐卻又令人不安的氛圍。
病床之間的過道並不寬敞,剛好能容兩人側身而過。地麵是由一塊塊青磚鋪就,因長久被人踩踏,青磚表麵光滑如鏡,反射著微弱的光線。在房間的一側,有一個小小的爐灶,爐灶裡的火苗正舔舐著鍋底,上麵架著的藥罐正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白色的水汽升騰而起,在半空中漸漸消散,給整個醫療處增添了幾分朦朧之感。
“子衿,你終於醒了,大家都快急死了。”一同為向導的小女孩坐在床邊,她那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
話音剛落,周邊病床上的人紛紛圍了過來,他們的目光中帶著關切,卻又隱隱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子衿半眯著眼睛,虛弱地左右看了一眼圍在床邊的眾人,眼神中閃過一絲警覺,隨後便又昏睡了過去。
“快去叫醫師,這怎麼剛醒就又躺下了。”小女孩焦急地招呼著其他人。周圍的人見子衿沒了動靜,便也都緩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房間裡又恢複了之前的安靜,隻剩下藥水翻滾的聲音。
其實,子衿早已清醒。她心中暗自思忖,床邊的這個小女孩與自己交情泛泛,平日裡並無過多往來,反倒是與廉與關係密切。再加上周圍人那看似關切卻又有些異樣的表現,一種不安的感覺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她懷疑自己正處於被監視的狀態。而此刻,她的腦海中思緒萬千,正好需要時間靜下心來梳理這一係列的事情。思來想去,繼續佯裝昏迷,或許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子衿開始回憶祿聒之前所說的話。祿聒提及這場突襲是被安排好的,他們不過是彆人棋盤上的棋子,這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她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仔細想來,確實疑點重重。長久以來,惡魔和惡鬼長時間在苦樂營外圍活動,習者殿卻並未采取強有力的鏟除行動,這實在不符合常理。而且此次惡鬼數量突然暴增,就好像是被人故意驅使而來。難道背後真的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
然而,祿聒作為惡魔,其話語的真實性本就大打折扣。他或許是為了擾亂自己的心智,故意編造出這些謊言,引誘自己加入他們,從而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接著,子衿又想起關隊長們的出現。他們與祿聒見麵時,祿聒表現出的不滿,祿聒曾提及關隊長的出現為時尚早,似乎暗示著他們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約定。關隊長們對祿聒所說的話反應也頗為奇怪,如果直接定性為假話,卻又沒有給出足夠令人信服的理由。
還有,為何突然對自己增加監視?自己在這場戰鬥中,不過是一個參與者,為何會受到如此待遇?難道是因為自己知曉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亦或是自己的某些行為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子衿越想越覺得事情錯綜複雜,仿佛陷入了一張無形的大網之中,每一個線索都相互交織,卻又難以理清頭緒。
她深知自己必須保持冷靜,小心應對,像當年一樣,如此才能在這重重迷霧中,找到事情的真相,安穩地活下去……
醫療處外,營地的各個角落被一種緊張且有序的氛圍所籠罩。曾經充滿生機的營地,此刻滿目瘡痍,彌漫著一股混合了硝煙、血腥與草藥的複雜氣味。
營地邊緣,是堆積如山的惡魔和惡鬼屍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仿佛要將周圍的空氣都染成令人厭惡的顏色。一些惡魔的軀體扭曲得不成人形,斷裂的肢體隨意散落,猙獰的麵容上還凝固著死前的瘋狂與不甘。惡鬼的殘骸則更為詭異,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縈繞不散,仿佛是它們不願消散的邪惡怨念。
一隊隊苦助協辦戰士穿梭其中,他們手持特製的長杆鐵叉和堅韌的繩索,身影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中顯得渺小卻堅毅。戰士們強忍著刺鼻的惡臭,小心翼翼地靠近這些屍體。他們相互配合,用鐵叉固定住屍體,再用繩索將其捆綁結實,每一個動作都帶著謹慎與熟練。隨後,他們齊心協力地將這些沉重且散發著惡臭的軀體搬運到營地邊緣的一處空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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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處空曠之地早已準備好了一排排巨大的柴堆。柴堆由粗壯的樹乾和乾燥的樹枝搭建而成,高高聳立。隨著隊長一聲令下,數名戰士手持火把,紛紛將其投向柴堆。瞬間,熊熊烈火轟然燃起,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惡魔和惡鬼的屍體,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濃烈的黑煙衝天而起,帶著刺鼻的氣味,熏得人眼淚直流。這滾滾濃煙仿佛是對這場慘烈戰鬥的一種沉痛祭奠,也似乎在宣告著邪惡力量在這片土地上的暫時覆滅。
戰場上,斷裂的刀劍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反射著微弱且詭異的光。有的劍身布滿了豁口,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經曆的激烈拚殺;破碎的盾牌支離破碎,上麵殘留的血跡已然乾涸,呈現出一種觸目驚心的暗紅色。還有各種奇異的惡魔器具,造型怪誕,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它們或扭曲如蛇,或尖銳如刺,仿佛都帶著惡魔的惡意。
另一隊戰士們分成若乾小隊,在這片狼藉中仔細清理遺留的武器和雜物。他們輕輕撿起每一件武器,仔細檢查其破損程度,對於那些隻是稍有損壞、尚有修複價值的刀劍和盾牌,便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整齊地堆放在一旁,準備稍後送到營地的鐵匠鋪進行修理。而那些惡魔器具則被單獨放置在特製的箱子裡,由專人看守,等待經驗豐富的研究人員前來。
戰場上,除了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殘骸和雜物,還有無數因激烈戰鬥而留下的血跡和坑窪。血跡斑駁地灑落在地麵上,滲透進泥土中,仿佛給大地染上了一層永不褪色的血色印記。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彈坑,猶如大地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負責清理這部分的戰士們,拿著鏟子和推車,從營地附近的土坡上運來新土。他們將新土一鏟鏟地填入那些深淺不一的彈坑中,每填一鏟,都用力地夯實,仿佛要將這場戰鬥的傷痛和痕跡一並深埋地下。對於地麵上斑駁的血跡,他們同樣用新土覆蓋,再用鏟子將地麵抹平,試圖讓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儘快恢複往日的平靜。然而,那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卻似乎在提醒著人們這裡剛剛經曆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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