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不要搏一把?”
阿寶坐在我對麵的小塑料板凳上,點著一支煙,歪著頭盯著我。
“搏什麼?”
“英雄救美,懂不?”
我沒答話,繼續低頭翻著手裡的那本已經皺巴巴的《新華字典》。這是我在垃圾堆裡翻出來的,雖然不太會用,但我把它當寶貝,一有空就翻幾頁,想著哪天能“說得像城裡人”。
“兄弟,我都看了你快一個月了,”阿寶笑得像狐狸,“你每天像個鬼魂一樣在學校門口飄來飄去,是人都能看出來你在等人。”
“你跟我說過你是來找個女孩的,我也沒勸你放棄。但你這麼等下去,她會注意到你嗎?”
我合上字典:“我不想打擾她。”
阿寶吐了口煙圈,壓低聲音:“可是你喜歡她吧?”
我沉默。
他伸手拍了我一下:“那就搏一把。”
他告訴我,他認識幾個小混混,願意演一場戲:在林若瑤放學回家路上,幾個人上前“搭訕”,然後他“剛好”路過,英雄救美。安排好了地點、時間、台詞,甚至連“衝突強度”都控製得剛剛好,不至於嚇著人,也足夠讓淨空“光榮登場”。
我猶豫了整整一夜。
佛教說,“因緣果報,皆有定數”。
但這段情,我不知道有沒有“因”,隻知道心裡的“果”,已經結得快壓斷了我所有的執念。
所以,第二天傍晚,我點了點頭。
“行。”
—
事發地選在離新北一中三百米外的小巷,那裡是林若瑤每天步行去公交站的必經之路。
我穿了一件還算乾淨的白t恤,用洗衣粉泡了整整一夜的牛仔褲,腳上的鞋也用刷子反複刷了好幾遍。雖然鞋底還是裂開的,但至少比平時體麵些。
我提前到了巷子口,站在一家報刊亭邊裝作翻報紙,阿寶和他找來的人躲在不遠處的便利店門口。
下午五點一刻,林若瑤出現了。
她背著書包,低頭看著手機,慢悠悠地走進巷子。
三個“歹徒”立刻迎上去,其中一個戴墨鏡的小子笑嘻嘻地攔住她:“小妹妹,這麼巧啊?”
林若瑤頓住了,皺眉:“你們誰啊?”
另一個湊近兩步:“彆緊張,我們就想交個朋友,彆這麼冷嘛~”
她的眼神明顯變冷:“讓開。”
“哎喲,彆那麼凶嘛,我們……”
她還沒說完,我就衝了上去,一把把那個離她最近的小混混推開。
“乾什麼呢?!滾!”
三人裝作驚訝:“喲,哪兒來的英雄?”
我一邊護著林若瑤,一邊大喊:“報警了啊!再不走就等警察來收拾你們了!”
他們立刻作鳥獸散,甚至還配合地罵了一句:“真晦氣,踢到鐵板了!”
我轉頭,看著她,心跳得像要炸開。
“你沒事吧?”我儘量讓語氣平穩。
她看著我,眉頭沒有鬆,反而皺得更深。
那一瞬間,我幾乎能聽見她的聲音,卻沒想到她說出口的,是這樣一句話:
“你就是那個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