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送完那晚,大柱讓我順路繞到城郊,把另一批“邊貨”交給一個叫“九叔”的人。
“人有點怪,你到了地兒就放車尾箱,彆廢話。”
“在哪兒?”
“郊外破廟。”
我愣了一下,心裡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怕啊?”
“怕就不下山了。”
—
那廟,我小時候聽師父講過,叫“北蓮寺”。它曾是這一帶的佛教聖地,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常有人前來朝拜,捐錢修繕,廟裡也供奉著一尊鎮廟的神像,威儀不可侵犯。然而,這座廟一夜之間突發大火,火勢猛烈,連天花板都被燒塌了,隻剩下斷瓦殘牆,氣氛陰森壓抑。廟門上殘著一句燒焦的橫批:“風火連天”。這些年,它幾乎成了附近村民的禁忌之地。再沒有人敢踏足其中,唯有偶爾風雨交加的夜晚,孤獨的身影才會悄然現身。
天黑得特彆早,出城時已是薄暮。鄉道兩旁長滿了荒草,原本應是繁華的街道,現在看去卻顯得死氣沉沉。連狗都不叫一聲,隻有風吹過空曠的田野,發出一種讓人心悸的聲音。
我趕到了廟前,院門已經鎖得嚴嚴實實。那鐵鏈鏽跡斑斑,我一腳踹開,門在風中發出刺耳的吱嘎聲,嚇得一群棲息在屋簷上的烏鴉紛紛飛散。
我把箱子放在大殿前的神龕下,正準備回頭,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咳嗽。
“貨放下了?”那聲音低沉、沙啞。
我轉頭,看到一個老乞丐正坐在石階上,披著一件破舊的軍大衣,胡子長得像是雜草,五官也被歲月磨得模糊不清。
他沒看我,隻是低頭烤著一堆快熄的火,火光搖曳,映照出他臉上的疲態。
我點了點頭:“你是九叔?”
他慢慢抬頭,眼睛有些渾濁,但卻帶著一種鋒利的光芒,仿佛能透過我看進我的心裡。
“你是淨空?”
我的心猛地一跳,警鈴瞬間大作。我從未在圈子裡透露過我的法號,隻有最早跟我混的幾個人——大柱、阿寶他們才知道。可眼前這個老乞丐憑什麼知道?
我警覺地看著他,壓低聲音:“你怎麼知道我?”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隻是低聲一笑,眼裡閃過一絲玩味的光:“你這骨相,眼珠子黑得像井水,不像江湖人,倒像是廟裡跑出來的孩子。”
我愣了一下,心裡一陣發寒。看樣子,他並非隻是一個普通的乞丐,眼前這個老頭似乎知道的東西,遠不止我表麵看到的那麼簡單。
我退了一步,保持警覺。
他忽然指了指那隻木箱:“想知道裡麵是什麼?”
我搖了搖頭,語氣平淡:“我隻是送貨的,不該問的,我不問。”
他嘿嘿一笑,笑聲有些乾澀,仿佛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表情:“你真是……活得太明白了。”
我有些不解,正要開口,他的笑容卻瞬間收起,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聲音冰冷:“但活得太明白的,在這地方,往往死得最快。”
話音剛落,廟門外突然竄進三道黑影,動作迅猛,幾乎沒有絲毫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