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眠急得恨不得把那碗藥灌進陸懷玉的嘴裡。
她看了看陸懷野,陸懷野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第一次沒有幫她,而是搖了搖頭。
再看向陸父。
陸父的渾濁的眼睛裡有淚滑落。
陸懷玉也早已經淚流滿麵。
“爸,求你彆逼我!”
陸父閉上了眼睛。
“要麼喝藥,要麼……”
“滾!”
陸懷玉被那聲‘滾’嚇得一哆嗦,碗裡的藥脫手而出摔在了地上。
藥汁飛濺,廉價的粗陶碗摔成碎片,如同這個家四分五裂,再不能複原。
陸懷玉一步一步往後退。
“這是你們逼我的,你們逼我的!”
她嗚咽著轉身,毫不留戀地拉開門跑了出去。
陸母想要追上去,陸父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彆追她!”
喬雨眠十分焦急。
“爸,放她走可以,孩子必須拿掉。”
陸父擺擺手。
“個人有個人的命,無論以後受多少苦,都是她今日的選擇。”
“就算我們拽著她,強行灌藥,打掉了她的孩子,又能怎麼樣呢?”
“以後遇到任何不順,都會想起來,都是咱們打掉了她的孩子,要不然會是另一番景象。”
“生出了怨恨,萬一哪天想岔了,再回來報複你,隻會釀成更大的錯誤。”
陸父抹了一把臉,掩去了臉上的眼淚。
“人生總有很多分叉路口,無論選擇哪條,都會向往另一條路。”
“就像我,曾經無數次地想過,如果我沒有簽那份調令,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但是人生哪有那麼多如果?”
“自己的路,走成什麼樣就是自己說了算,我不想再當彆人路上的絆腳石了。”
聽了陸父的話,喬雨眠不再那麼焦慮。
陸父說得對,並非人人都重生,當下選擇的,肯定是自己覺得最寬敞的那條路。
她無法改變陸懷玉的命運,因為那是陸懷玉自己的事。
隻要走好自己的路,就是自己重生的意義。
陸父將陸母扶坐在炕上。
“你們先休息,我出去走走。”
陸懷野想跟著,喬雨眠攔住了他。
“讓爸自己冷靜一下吧。”
陸父走後,喬霜枝給陸母和陸奶奶診脈。
兩個人心緒不寧,悲傷過度,需要休息。
喬霜枝去煎藥,喬雨眠跟陸懷野把屋子裡砸碎的東西收拾好,讓陸母睡下。
大年三十本該是一家團圓的時刻,陸家少了一個女兒。
小小的陸懷安被大門人吵架嚇得躲在爺爺的房間裡,等東西都收拾完了他才走出來。
他爬上了炕,爬到陸母身邊,摟著她的手臂。
陸懷野已經六歲了,是個小男子漢,對於跟媽媽撒嬌這件事,他向來是嗤之以鼻。
可親眼看到了姐姐的叛逆,他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哄媽媽。
“媽媽,你彆傷心,我不會像姐姐那樣讓你生氣。”
陸母眼淚決堤,再也忍不住,抱著陸懷安失聲痛哭。
她洗完澡擦乾頭發已經很晚了,剛準備睡覺,便聽到窗下有人喊她。
“雨眠。”
喬雨眠聽出了是陸懷野的聲音。
她披上衣服把門拉開,門外的陸懷野拎著兩個包袱。
伸手指了指那包袱。
“這是什麼?”
陸懷野聲音沉悶。
“這是陸懷玉的東西,爸說讓我給她送過去。”
“我可能要送到知青點,那裡女同誌比較多,我怕傳出什麼不好的話,能不能麻煩你陪我走一趟。”
喬雨眠點頭。
“你等一下。”
她回去將衣服穿好,圍了很厚的圍巾。
離開之前她往主屋看了看,確認了陸父陸母的狀況。
因為喬霜枝已經被她放去牛棚找父親過年,萬一有什麼事,不能馬上救治。
還好陸母已經喝了藥睡下,屋裡很安靜。
一路上兩人沒什麼話,路過打穀場時看到火堆還在燃燒。
兩個男人坐在火堆邊上聊天。
看著火堆也是一項工作,是算公分的。
喬雨眠剛才是來找陸懷玉,沒有帶柴,現在也不想再送柴過來。
她可以‘添柴’,但絕對不會給玉石溝‘添柴’。
走到知青點,裡麵的人還沒睡。
知青點都是城裡來的年輕人,按照城裡的習慣,這個時間小孩子們還在放煙火,大人也會聽一聽半導體廣播,不會睡覺。
站在院子門口看,裡麵的燈還亮著,時不時傳來女人的笑聲。
陸懷野低下頭。
“雨眠,你去問問陸懷玉住哪,然後把她叫出來。”
喬雨眠走進院裡,在門上敲了幾下。
很快便有個梳著馬尾的利落女人走過來開門。
“你找誰?”
喬雨眠從兜裡拿出兩個蘋果遞過去。
“過年好,我這上門也沒帶什麼東西,給你拿兩個蘋果。”
“麻煩問一下,陸懷玉是不是在知青點。”
看在兩個蘋果的份上,女人的態度稍微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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