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雨眠微微搖頭,雙手捧著陸懷野的臉,連聲音都變得溫柔。
“我那時候,大概是在說氣話吧。”
“我們……”
喬雨眠想說。
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也睡了一個被窩,除了沒有真正地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其他的跟真正的夫妻沒什麼不同。
但是她害羞,沒辦法開口這樣說。
“我們……我們是夫妻,隻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會跟你分開。”
陸懷野抬起手,試探性地攬過喬雨眠的腰。
見她沒有反抗,乾脆整個人貼了上去。
剛才陸懷野單方麵地將喬雨眠摟進懷中。
現在變成了陸懷野鑽進了喬雨眠的懷裡,而喬雨眠的雙手搭在陸懷野的脖頸上,緊緊地摟著他。
陸懷野深深地吸了口氣,喬雨眠身上的馨香鑽入鼻子,他那顆冷硬的心,霎時間就柔軟了起來。
“我也會努力的,不會讓你一個人辛苦,你相信我。”
“聽說你蓋的溫室大棚遇到了問題。”
“我這次回來是想告訴你,如果實在困難就不要繼續弄了。”
“我在外麵也能給你很好的生活條件。”
屋裡有點熱,剛才喬雨眠進來時就已經脫掉了外套。
她穿著薄棉的長袖襯衫,這會陸懷野的鼻息就吞吐在她胸口,讓她感受到一陣癢意。
那鼻息溫熱,惹得她耳根癢癢的,臉頰止不住的燒了起來。
她推開陸懷野。
“你……”
“你現在在外麵做什麼?”
喬雨眠打量著陸懷野。
這兩次回來,他穿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衣服。
上次回來臉色蒼白,這次回來瘦得嚇人。
“爸說你跟黃俊仁是發小,我看他穿著打扮很時髦,你現在跟著他跑銷售,他沒理由讓你穿成這樣。”
“陸懷野,你到底在外麵做什麼?”
經過這幾次的任務,陸懷野已經可以麵不改色地撒謊。
而且他知道以喬雨眠的聰明,肯定能看出來自己並非是跟著黃俊仁跑業務。
如果喬雨眠想刨根問底找出他到底在乾什麼,隻需要去一趟紡織廠就知道黃俊仁每天都在上班,而他並不在。
所以在回來的路上,陸懷野就編好了說辭。
“我上次確實是跟黃俊仁在一起,但是現在並不在一起。”
“我在開大車。”
喬雨眠眉頭微微皺起。
所謂的開大車其實是一種黑話。
大車指的是運貨車,南來北往跑貨。
但更多的指的是那些私下倒賣東西的業務。
“你賣什麼?”
陸懷野回答得坦誠。
“香煙。”
喬雨眠往後退了一步。
七十年代的香煙可是緊俏貨,像青山縣要憑香煙票購買。
票少,煙更少。
並且不同地區的香煙運到青山縣,價格也不一樣。
黑市更是能翻出十幾倍,幾毛錢的香煙,能賣到幾塊錢。
這時候上門送禮都送點水果雞蛋,再奢侈點會拎一個塊肉,拿一條魚,或者乾脆買一個燒雞。
要是拿一條煙上門,就是求人辦事了。
兩條‘黃金葉’,就能在一個國營廠找到一份工作。
所以就衍生出了香煙倒賣的情況。
名義上是哪個廠子的送貨車,實際上裡麵藏著很多香煙。
比如從雲貴買了紅塔山,倒賣到臨海市。
再從臨海市入手‘鳳凰’賣到京市。
從京市可以買到‘黃熊貓’,再運回臨海市。
這樣倒來倒去,一次能賺個幾百塊。
車程可能隻要跑半個月或者一個月,賺的錢就是一個普通工人兩三年的工資。
“陸懷野,這是犯法的!萬一你被查了怎麼辦?”
陸懷野扯謊。
“這生意是黃俊仁的,你覺得誰會查他。”
“就算查到了,也沒事,他有很多辦法能把我弄出來。”
喬雨眠搖頭。
“所以你瘦成這樣是沒日沒夜的開車,提心吊膽的走小路,每天吃不好睡不好。”
“陸懷野,你可以不用做這個的,等我的溫室大棚弄好,肥料給糧食增產,我們就可以……”
陸懷野聲音一下子冷下來。
“雨眠,我沒辦法活得這麼窩囊。”
喬雨眠被打斷,剛才柔軟的陸懷野,又變得冷冽而淩厲。
“一開始到玉石溝的時候,我以為囚禁隻是暫時的,家裡的親人,往日裡交往的朋友都可以幫忙。”
“可後來我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有人疏遠我們,怕被我們連累,有人願意幫助我們,但是我們卻怕連累他們。”
“到後來就是一個小山村的大隊長就可以隨便算計我們陸家。”
“喬雪薇要置你於死地,差點殺了你。”
“何滿倉讓夏然勾引了懷玉,懷玉離開了家。”
“我看著你日夜憂愁,想著離開玉石溝,看著他們欺負你,我卻無能力為。”
“這樣窩囊的日子我受夠了,我也清醒了。”
“我爸覺得這樣的日子安穩也挺好,可他不明白那種刀架頸側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