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一臉期待,卻又不好意思問,喬雨眠過去拉住她的手。
“媽,我們進去說。”
這一個月來,喬雨眠也回來過兩次。
一次是送陸懷玉回家,一次是來問當初的事情。
見到喬雨眠神色有些嚴肅,陸家所有人也都跟著緊張起來。
幾個人像是開家庭會議一樣,把陸老爺子都請過來了,還讓陸懷安出去放哨。
喬雨眠也沒有拖拉,直入主題。
“爸,我們陸家的機會終於等來了!”
陸父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緊緊捏著拳頭,又坐了回去。
陸老爺子激動地直敲拐棍。
陸母捂著嘴紅了眼眶,陸老太太嗚咽一聲哭了出來。
喬雨眠接著說。
“馮海平做了個局,如果陷害你的那個人入局,我們家就徹底翻身。”
“但是上麵的領導有人保下那個人,不過對你的事情可以退一步,所以我們家就要做出選擇。”
陸父認真問道。
“什麼選擇?”
喬雨眠組織了一下語言。
“你可以聯係自己之前的人脈,朋友也好,親屬也好,往更高的地方走,去華京,去臨海。”
“自己有能力,將當初陷害你的那個人親手拉下來。”
陸父眼眸閃動。
“代價是什麼?”
喬雨眠驚訝於陸父的通透,一時間愣在那裡。
陸父倒是很坦然。
“雨眠,你要知道,自古以來,為官之人不可能獨善其身,總會互相幫助。”
“你說的這條路很艱難,少不了許多人的幫助,但幫助最大的,大概還是馮海平。”
“他來抄家下放我們那天,表麵上是來看熱鬨,其實身後是何家。”
喬雨眠點頭。
“對,往高走,的確要付出代價。”
“代價就是,幫助馮海平,重回官場。”
陸父想都沒想就搖頭。
“雨眠,我年齡大了,爺爺奶奶身體都不好。”
“我這一輩子,吃過苦受過罪享過福,但我最不願意的就是受人脅迫。”
“就是因為我不想與人互相交換利益,互相袒護,所以才有的這次劫難。”
“哪怕現在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回去到那個位置上,我依然不會為誰背書,給誰打掩護。”
“犯錯就是犯錯,我不會包庇任何人,也不會替誰遮掩。”
喬雨眠知道,陸父的性格就是這樣,也正應了那句話‘過剛易折’。
不過他也理解,見過太多汙穢,想要保持自身很難,所以乾脆不去沾染汙穢。
喬雨眠說了第二條路。
“陸家的事一直在調查,並沒有給出任何結果。”
“馮海平找人溝通,給你安一個小小的錯誤。”
“你認下這個錯誤,會按照失職處理,隻做口頭上的警告,處罰是降職。”
“手裡沒實權,沒隊伍,從此之後就是個閒散軍職,等養老。”
喬雨眠說完,全家沉默了。
陸父又搖了搖頭。
“我陸家三代參軍,代代忠誠,沒做過半點錯事。”
“現在要讓我認下一個錯誤,變成我一生的汙點,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認。”
“雨眠,我知道陸家翻身不容易,這件事你和懷野也費儘心思,也付出了很多。”
“如果隻能是這樣的結果,那我寧願不回縣裡,就在這農村生活。”
“往自己身上潑臟水的事,打死我也不乾!”
喬雨眠是想勸的,可不知道從何開口。
馮海平跟她說,陷害陸家那人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再次升職,成了彆人的左右手。
想要拉那人下來,牽一發而動全身,基本不可能。
那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不會再對陸家動手,但也不會給陸家機會。
但喬雨眠沒辦法開這個口。
正在她苦惱時,陸老爺子敲了敲拐杖,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我們家,選第二種!”
陸父站起身,聲音裡有著埋怨。
“爸,我為什麼要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陸老爺子在喬霜枝的照料下,已經好了大半。
精神比以前好許多,說話也利索不少。
“你知道我們陸家為什麼淪落到現在的地步麼?”
“就是因為你不肯‘同流合汙’。”
“所以,隻有你變成那‘汙水’,那些人才會罷休!”
“你想自己乾乾淨淨,功成身退,你想過你的三個孩子麼?”
陸老爺子指著陸懷玉。
“如果我們沒被下放,她會變成現在這樣麼?”
“懷安明年就八歲了,應該上小學二年級了,現在他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還有懷野!”
“你不覺得,浪費了懷野的天賦,耽誤了他麼?”
陸父脫力般地跌坐在了凳子上。
陸老爺子歎了口氣。
“言庭,我們大丈夫能屈能伸,做人不必太苛求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