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第二天清晨，許蒔夕在洗手間乾嘔了第三次。鏡子裡的她臉色蒼白，眼下掛著明顯的黑眼圈。昨晚她幾乎沒怎麼睡，腦子裡全是今天的決賽和宋煜珅那雙深邃的眼睛。
“沒事的，就當是平時訓練。”她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用冷水拍了拍臉頰。
出門前，媽媽塞給她一盒胃藥：“緊張過度會引起胃痙攣，帶著以防萬一。”
許蒔夕勉強笑了笑，把藥盒塞進背包。她不想承認自己緊張到胃痛，但顫抖的手指出賣了她。
校園裡已經熱鬨起來，彩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許蒔夕直接去了檢錄處，想早點做好準備。路過理科班休息區時，她下意識放慢腳步，目光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找宋煜珅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蒔夕轉身，看到張羽陽靠在籃球架下，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沒、沒有。”許蒔夕結巴道，“我隻是...”
“他去開會了。”張羽陽打斷她，“你們文科班今天不是有決賽嗎？不好好準備？”
許蒔夕什麼也沒說，轉身快步離開。檢錄處已經有不少選手在做準備活動。許蒔夕簽到後，找了個角落坐下。胃部又開始絞痛，她蜷縮起身子，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許蒔夕？你還好嗎？”林小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她麵前，蹲下身擔憂地看著她。
許蒔夕搖搖頭，說不出話來。疼痛像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她的胃，呼吸都變得困難。
“你臉色很差，要不要去醫務室？”
許蒔夕想說不用，但一陣更劇烈的疼痛襲來，她隻能點點頭。林小雨扶著她站起來，向醫務室走去。路過理科班區域時，許蒔夕看到宋煜珅已經回來了，正和幾個同學討論什麼。他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抬頭看了過來。
許蒔夕迅速彆過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樣子。
醫務室裡，校醫給她做了簡單檢查：“典型的緊張性胃痙攣，休息一下，吃片藥應該能緩解。今天的比賽恐怕…”
“我能參加。”許蒔夕急切地說，“隻是有點緊張，一會兒就好了。”
校醫搖搖頭：“你現在這樣連走路都困難，怎麼跑步？健康更重要。”
林小雨拍拍她的肩膀：“沒關係，身體要緊。我去跟李俞辰說一下，讓他跟裁判說明情況。”
校醫給她倒了杯溫水，讓她服下藥片後躺下休息，然後去隔壁藥房取東西。許蒔夕蜷縮在病床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準備了這麼久，卻在最關鍵的時刻掉鏈子。班裡同學會怎麼想？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蒔夕趕緊擦掉眼角的淚水，以為是校醫回來了。但推門進來的卻是宋煜珅，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像是跑過來的。
“李俞辰說你胃痛？”他走到床前，眉頭緊鎖。
許蒔夕沒想到他會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能點點頭。
宋煜珅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包東西：“薄荷糖，對胃痙攣有幫助。”
許蒔夕接過糖。她剝開糖紙，將清涼的薄荷糖含在口中。甜中帶辣的味道在舌尖擴散，奇跡般地緩解了胃部的不適。
“謝謝。”她小聲說，“你不用去準備自己的比賽嗎？”
“我的項目在下午。”宋煜珅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你壓力太大了。”
許蒔夕苦笑：“準備了這麼久，卻在決賽這天...”她的聲音哽咽了，趕緊咬住下唇。
“錯過一場比賽不代表什麼。”宋煜珅的聲音比往常還要柔和，“以前四百米決賽，我搶跑被取消資格，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了。”
許蒔夕驚訝地抬頭：“真的？”她無法想象完美的宋煜珅也會有失敗的時候。
“嗯。”宋煜珅點點頭，“後來發現，除了我自己，根本沒人在意。大家隻記得我拿冠軍的項目。”
許蒔夕抿了抿嘴唇：“可是我們班就我一個人進了決賽...”
“你們班同學更關心的是你身體怎麼樣，而不是名次。”宋煜珅頓了頓，“就像我...我們理科班同學一樣，比賽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
“是什麼？”
宋煜珅移開視線，耳尖微微發紅：“重要的是參與和堅持的精神。”
許蒔夕感覺心裡某個角落被輕輕觸動。這個在彆人眼中高冷完美的男生，此刻卻在她麵前展現出不為人知的溫柔一麵。
校醫推門進來，看到宋煜珅時挑了挑眉：“這位同學，醫務室不能隨便進出。”
宋煜珅站起身：“我馬上走。”他轉向許蒔夕，“好好休息。”說完便離開了。
校醫給她量了體溫：“好多了，再躺一會兒吧。剛才那個是理科班的宋煜珅吧？”
許蒔夕點點頭。
“沒想到他還是這麼關心你，”校醫意味深長地說，“我記得去年也是你生病了被她送到醫務室了。”
許蒔夕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隻能笑了笑。
中午時分，胃痛已經基本消失。許蒔夕回到班級休息區，同學們紛紛關心她的身體狀況，沒有一個人責怪她棄賽。李俞辰甚至開玩笑說：“你昨天已經創造曆史了，今天好好當觀眾吧。”
下午的比賽中，宋煜珅在四百米決賽中輕鬆奪冠，並打破了校記錄。許蒔夕在觀眾席上為他鼓掌，當他站上領獎台時，他們的目光隔空相遇，宋煜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運動會結束後，校園漸漸安靜下來。許蒔夕收拾書包準備回家，心裡五味雜陳。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她需要時間消化。
走出校門，夕陽將街道染成金色。宋煜珅今天沒有送許蒔夕回家，許蒔夕覺得宋煜珅或許以前“順路”送自己回家隻是因為是好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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