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陽踏入高三7）班教室的那一刻，掌聲如潮水般湧來。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灑在講台上，映照出空氣中漂浮的微塵，像是為他歸來撒下的金粉。
“周沐陽！你終於回來了！”李羽陽第一個衝上來，用力拍著他的肩膀，幾乎讓他踉蹌了一下。
“在b市還好吧？”林小雨擠到前排，眼睛亮晶晶的，“聽說那邊的高中特彆嚴格？”
周沐陽嘴角微微上揚，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越過人群，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蘇雨卿站在教室後排的座位旁，手指無意識地卷著發梢，嘴唇微抿，像是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
“你都不知道你這個小女友，自從你離開了以後天天魂不守舍的，”李羽陽突然提高音量，壞笑著看向蘇雨卿的方向，“這次回來了哪也不去了吧？”
“李羽陽！你胡說什麼呢？我哪有這樣？”蘇雨卿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手中的課本"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她慌忙彎腰去撿，耳尖紅得幾乎透明。
周沐陽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穿過人群走向自己的座位——那個靠窗旁的位置，旁邊就是蘇雨卿。他放下書包，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她身上。她的頭發長了些，劉海彆在耳後，露出光潔的額頭，低頭時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或許是目光太過強烈，蘇雨卿突然轉過頭來，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像受驚的小鹿般眨了眨眼，隨即不好意思地從講台那裡走了下來，坐到他旁邊。
“班裡的人都是瞎說的，你不要聽他們瞎說啊！”她聲音壓得極低，手指緊張地敲擊著桌麵，節奏快得像她此刻的心跳。
周沐陽笑了，目光溫柔得不像話。蘇雨卿怔住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看著自己——以前他也會盯著她看，但總是帶著少年特有的頑劣和戲謔，從未像今天這樣，仿佛在注視什麼珍貴的寶物。
“周沐陽？你一直盯著我看乾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在他麵前晃了晃手。
周沐陽突然抓住她晃動的手，掌心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僵了一下。“沒有，覺得你傻。”他輕聲說，卻沒有立即鬆開。
“你才傻呢！你全天下最傻！”蘇雨卿猛地抽回手，卻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故意轉過頭去不看他。
“你們倆真是夠了啊，這才一晚上沒見，”前座的許蒔夕轉過身來，一臉嫌棄卻又帶著掩不住的笑意，“要不要這麼膩歪？”
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珅哥！”周沐陽眼睛一亮，大喊出聲。
宋煜珅邁著長腿走進教室，看到周沐陽時明顯還是愣了一下，似乎是還沒習慣周沐陽回來，隨即露出笑容：“來了。”他走過來，用力拍了拍周沐陽的肩膀，兩人默契地碰了碰拳頭。
“太好了！我們四個人又集齊了！難得啊！”許蒔夕拍手笑道，眼睛在周沐陽和蘇雨卿之間來回掃視，帶著了然的笑意。
上課鈴聲適時響起，班主任李誌明夾著教案走進教室，全班瞬間安靜下來。
“大家安靜一下啊，”李誌明推了推眼鏡，“這個我說兩個事情啊，第一件事就是歡迎我們這個周沐陽同學回來啊。”
掌聲再次響起，周沐陽微微點頭致意，餘光看到蘇雨卿正偷偷看他，被抓個正著後迅速轉回去假裝認真聽講。
“好了好了，”李誌明雙手下壓，“這個第二件事就是這個高考的事情啊，高三了，心都收一下啊，還有兩百來天就高考了啊，考完試後你們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都給我好好學，加把勁。”
教室裡響起一片哀嚎，但很快被李誌明嚴厲的目光鎮壓。周沐陽翻開嶄新的課本，發現蘇雨卿悄悄推過來一張紙條：
“歡迎回來。b市怎麼樣？”
他嘴角微揚，提筆寫下：“很無聊。沒有某人在耳邊嘰嘰喳喳，太安靜了。”
蘇雨卿看到後，耳根又紅了，在紙條上狠狠畫了個憤怒的表情推回去。周沐陽低笑出聲，引來李誌明警告的一瞥。
放學鈴聲響起，同學們如出籠的小鳥般湧出教室。周沐陽動作自然地拎起蘇雨卿的書包，“我送你。”
“我、我自己能拿...”蘇雨卿伸手想搶回書包，卻被周沐陽輕鬆避開。
“知道你能拿，”他走在她身側，影子在夕陽下拉得很長，“但我想拿。”
蘇雨卿不再爭辯，兩人並肩走在熟悉的林蔭道上，落葉在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周沐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問道：“物理還是你的弱項嗎？”
“嗯...”蘇雨卿沮喪地點頭，“上次月考才剛過及格線沒多少。”
“周末去圖書館吧，我幫你看看。”周沐陽說，聲音比半年前沉穩了許多，“我在b市遇到了個好老師，教了我不少方法。”
“真的？”蘇雨卿眼睛一亮，隨即又猶豫起來，“會不會耽誤你複習...”
“教你的時候我也在複習。”周沐陽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就這麼定了，周六上午九點，老地方。”
蘇雨卿點點頭，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眼前的周沐陽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他還是會捉弄她，眼神卻多了幾分她讀不懂的東西；他依然喜歡走在她左邊，但肩膀似乎比半年前更寬了；他說話時還是會微微揚起下巴，可聲音裡多了種讓她安心的力量。
“到了。”周沐陽在她家樓下停住，遞過書包，指尖不經意相觸，兩人都像被燙到般縮了一下。
“謝謝...”蘇雨卿接過書包，猶豫了一下，“那...周六見？”
“周六見。”周沐陽點頭，卻沒有立即離開的意思。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幾秒，蘇雨卿率先敗下陣來，轉身跑進樓道。跑到二樓時，她忍不住從窗口望下去，發現周沐陽還站在原地，仰頭看著她窗口的方向。看到她探出頭，他笑著揮了揮手，這才轉身離去。
蘇雨卿靠在窗邊，感覺心臟跳得厲害。幾個月前周沐陽突然轉學去b市時，她確實像李羽陽說的那樣失落了很久，但她的那些事情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隻有最好的兩個朋友許蒔夕和宋煜珅知道，而現在他回來了，帶著她無法言說的變化回來了，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隻知道當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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