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問得有點太直接了，連忙笑著打圓場：“哎呀，媽媽就是隨口一問，開玩笑的嘛！不急不急，我們小雨還小，得多留幾年！快吃飯吃飯，嘗嘗這個魚，今天特意讓廚房做的清蒸的，你最愛的口味。”
她巧妙地把話題引開了，餐桌上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歡聲笑語。隻是林柏茂眼底掠過一絲複雜，低頭吃飯的動作慢了些許。
他想起和晏家那份心照不宣的聯姻約定，晏時安確實說過等小雨大學畢業後再談，但被妻子這麼突然一提，他心裡還是莫名地緊了一下，有種自己精心嗬護的花朵即將被連盆端走的失落感和隱隱的擔憂。但他很快掩飾了過去，繼續笑著給女兒夾菜。
晚餐後，林小雨回到自己久違的臥室。一切都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乾淨整潔，充滿了少女氣息。她撲進柔軟的大床裡，抱著被子滾了兩圈，心裡被家的安全感滿滿包圍。
拿起手機，她下意識地點開了和晏時安的聊天界麵，想著晚餐時母親那個突兀的問題，臉上又有點發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字發了過去：
【睡了嗎？】
【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媽突然問起我們有沒有考慮過結婚……】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晏時安的回複就來了：【阿姨問了？】
【那你是怎麼想的？】
他的回應直接而平靜，似乎並不意外，隻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林小雨看著這個問題，認真地思考起來。她對未來的具體規劃其實還很模糊，但關於晏時安，她的心意是明確的。她斟酌著打字：
【未來的事情我不敢保證一定會怎麼樣。】
【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是願意的！】
【不過我覺得現在想這些還有點早啦，計劃趕不上變化嘛，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我們先過好當下最重要！】
她發送過去，心裡有點忐忑，又有點甜蜜的期待。
手機那頭的晏時安，看著屏幕上她坦誠又帶著羞澀的告白——“如果是你的話，我是願意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擊了一下，湧上巨大的狂喜和動容。然而，緊隨其後的卻是更深重的愧疚和猶豫。
她如此坦誠純粹，而他卻還隱瞞著那份最初源於家族利益的聯姻協議。雖然他現在對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協議本身，但這件事始終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裡。他該告訴她嗎？現在是不是時候？她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他們的開始不夠純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為了利益和她在一起的？
他盯著手機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久久沒有回複。
林小雨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回複，又發了一條：【？怎麼不理我啦？被我的豪言壯語嚇到了嗎？】
晏時安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快速回複道：【剛剛接了個工作電話。】
【你說得對，過好當下最重要。】
【不早了，飛了一天肯定累了，早點休息吧。晚安，小小。】
林小雨看著他的回複，雖然覺得他轉移話題有點快，但也沒多想，隻當他是真的忙。
【好吧，那你也要早點睡哦！晚安！】
互道晚安後，晏時安卻毫無睡意。他放下手機，走到落地窗前，凝視著窗外龍城璀璨的夜景。萬家燈火如同繁星點點，卻照不亮他此刻五味雜陳的內心。
喜悅、幸福、愧疚、不安……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他點燃了一支煙，卻沒有吸，隻是任由它在指尖緩緩燃燒，煙霧繚繞，模糊了他深邃眼眸中複雜的思緒。
告訴她的念頭再次強烈地浮現，但風險也顯而易見。他害怕看到她失望，受傷的眼神，害怕現在這份來之不易的甜蜜和安穩被再次打破。
可是，隱瞞下去，對她而言，又何嘗公平？
晏時安獨自佇立良久，心中的天平搖擺不定，難以抉擇。這個夜晚，注定有人安然入夢，有人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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