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一個午後,a大圖書館的閱覽室內,安靜得隻能聽到書頁翻動和空調運行的微弱聲響。
靠窗的位置,許蒔夕和宋煜珅並肩而坐,各自專注於麵前的書籍和筆記。纖細的中指上,戴著的依舊是那枚“舊”戒指。那枚宋煜珅親手複刻的新戒指,被她用絨布仔細包好,珍藏在首飾盒的最裡層。
對她而言,那枚“舊”戒指承載的意義太過特殊。那是他們第一次共同完成一件作品,是笨拙卻真誠的合作,是刻刀下小心翼翼的兩個人名字的首字母,是那段時光獨一無二的印記。雖然新戒指飽含著他沉甸甸的嗬護,但舊戒指上留下的細微磨損和生活的痕跡,才是他們共同走過的,無法複製的證明。
宋煜珅的目光從書頁上抬起,不經意間掠過她指間的舊戒,眼神微微一動,卻沒有說什麼。他理解她的選擇,正如他理解她當初丟失戒指時的不安。
學習告一段落,兩人收拾好東西,默契地起身離開圖書館。室外溫暖的春風拂麵,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讓人精神一振。
“想喝奶茶了。”許蒔夕側頭看他,眼裡帶著小小的期待。
“好。”宋煜珅點頭,牽起她的手,自然地轉向校商業街的方向。
奶茶店裡彌漫著甜膩的香氣。許蒔夕要了一杯熱的芋泥啵啵,宋煜珅依舊是一杯簡單的美式咖啡。等待的時候,她看著窗外熙攘的學生,忽然想起什麼,轉過頭,對宋煜珅說:
“對了,再過段時間就是你生日了。今年想怎麼過?有沒有什麼特彆想要的禮物?”她眼睛彎起,帶著一絲俏皮,“可以提前向我許願哦。”
宋煜珅接過店員遞來的咖啡,聞言,側眸看向她。他沉默了幾秒,然後,用那沒什麼起伏的語調,清晰地吐出幾個字:
“有你在就好了。”
他頓了頓,目光沉靜地落在她眼中,補充道:“我的願望,就是你在我身邊。”
沒有誇張的浪漫,隻是最簡單最直接的陳述。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許蒔夕心裡漾開層層疊疊的漣漪。她知道,這就是他最真實的想法,勝過世間任何昂貴的禮物。
許蒔夕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心底軟成一片。她沒有說話,隻是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伸手接過自己的奶茶。
兩人拿著飲料,並肩走在回宿舍的小道上。春日的校園生機勃勃,路邊的櫻花雖已過了最繁盛的時期,依舊有零星的花瓣隨風飄落。他們手牽著手,步伐一致,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一種靜謐而融洽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淌。
許蒔夕感受著掌心傳來他的溫度,看著地上兩人被陽光拉長時而交疊的影子,思緒忽然飄遠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宋煜珅時的場景。那時是她剛轉學到龍城上學,在陌生的城市,不熟悉的環境裡介紹著自己。介紹完後走到那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後,和他禮貌打著招呼,他卻不為所動。那時候的她隻覺得這個男生好看得有些不真實,像山巔的雪,遙遠又清冷。
誰能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故事。從陌生到熟悉,從同學到戀人,從龍城到a市……一晃眼,她已經十九歲了,而那個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少年,此刻正緊緊牽著她的手,走在春日融融的校園裡。
“在想什麼?”宋煜珅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許蒔夕從回憶中抽離,抬起頭,對上他詢問的目光。她笑了笑,沒有隱瞞,輕聲說道:“剛剛在想,時間過得好快。認識你的時候,我才十七歲,現在馬上都二十了。”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感慨,“原來我們已經認識這麼久了。”
宋煜珅聞言,沉默了片刻。他握緊了她的手,目光投向遠處搖曳的樹影,仿佛也隨著她的話,回溯了一遍那些悄然流逝的時光。從龍城到a市,從陌生到熟悉,從青澀到逐漸成熟……畫麵一幀幀閃過。
“是啊,”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眼底深處有某種柔軟的東西在流動,“原來都認識這麼久了。”
他的語氣很輕,卻帶著一種曆經時光沉澱後的確認。不是驚訝,而是某種了然於心的感歎。
兩人對視著,不約而同地輕輕笑了起來。笑容裡,有對時光飛逝的淡淡唏噓,但更多的,是對彼此陪伴至今的慶幸和溫暖。不需要更多的言語,那份共同走過的歲月,早已成為連接彼此最堅實的紐帶。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許蒔夕的宿舍樓下。
“那我上去了。”許蒔夕鬆開他的手,指了指宿舍門。
“嗯。”宋煜珅點頭。
許蒔夕轉身走上台階,快到門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宋煜珅還站在原地,一如往常,目光沉靜地追隨著她。春日午後的陽光在他身邊鑲上一層淺金色的光邊,清冷的氣質也仿佛被這暖陽軟化。
她對他揮揮手,然後推開玻璃門,身影消失在樓道裡。
宋煜珅直到看不見她了,才轉身離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她掌心的溫度和那枚舊戒指的輪廓。三年的時光,改變了太多,但有些東西,卻始終未變,比如他想陪在她身邊的願望,比如她指間那枚承載著共同記憶的戒指,比如他們之間這種無需多言卻深刻入骨的默契。
春風依舊溫柔地吹拂著,帶著遠方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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