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驟然響起！一道細微卻淩厲無比的寒光，在火光中一閃而逝，快到肉眼幾乎難以捕捉！
跪伏在地的漢子隻覺頭頂生風，刀刃帶起的寒意掠過發梢。
中年漢子顫抖著抬起頭，卻看到了匪徒小嘍囉那張凝固的臉——猙獰的笑容僵在嘴角，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愕和難以置信。
一條細細的血線，如同最精準的裁縫畫下的線，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粗壯的脖頸上。
噗通！
匪徒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頭顱與身軀分離，鮮血如同噴泉般汩汩湧出，染紅了漢子麵前的土地。
“這……這……”死裡逃生的漢子大腦一片空白，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屍體，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快！快！快進屋！”旁邊一個頭發花白、臉上沾滿煙灰的老頭最先反應過來，聲音嘶啞地低吼著，用儘全力拉扯著嚇傻了的婦孺，“彆出聲！躲到地窖裡去！”
漢子如夢初醒，連滾爬爬地站起來，嘴唇哆嗦著：“對！對對！快！快躲起來！”一家人如同受驚的兔子，倉惶地縮回了搖搖欲墜的土屋，緊緊關上了那扇聊勝於無的木門。
夜幕的陰影中，林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斷牆殘壁間穿梭。
兩柄尺許長的精鋼短刀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鐮刀，每一次無聲的揮出、收回，都伴隨著一道寒光和遠處某個匪徒的悶哼倒地。
林夜的動作迅捷而隱蔽，專挑落單或正在施暴的匪徒下手，力求一擊斃命。
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匪徒在毫無防備中，咽喉被割開，或是後心被刺穿，悄無聲息地倒在同伴的血泊之中。
“唉，何苦來哉。”一處燃燒的柴垛陰影後，祁元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
祁元抱著手臂，斜倚著焦黑的土牆，看著林夜在火光中拚命穿梭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天道輪回，眾生皆苦。救得了一村，救得了天下？救得了今日，救得了明日？人各有命數，強逆天意，不過是徒增業障罷了。”
祁元的眼神深邃如古井，倒映著跳躍的火焰和殺戮，卻不起一絲波瀾。
然而，匪徒的消失並非全無痕跡。
恐慌如同瘟疫，開始在剩餘的匪徒中悄然蔓延。
“大……大大……大哥！大事不好了！”一個小嘍囉連滾帶爬地衝到村子中央的空地，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了調。
空地中央，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滿臉虯髯的匪首正端坐在一匹神駿的黑馬上，眼神凶悍地掃視著被火光映照的混亂村莊。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
匪首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扇在小嘍囉臉上，直接將他打得原地轉了個圈，半邊臉瞬間腫起老高，嘴角淌血。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匪首的聲音如同悶雷，帶著令人膽寒的威壓，“天塌了還是地陷了？再敢擾亂軍心，老子現在就擰下你的腦袋當夜壺！”
小嘍囉捂著臉，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急道：“老……老大！真……真出事了！
咱們……咱們好多兄弟都聯係不上了！剛才……剛才小的去西頭找人，看見……看見二狗子、疤臉他們……腦袋……腦袋都搬家了！就……就躺在巷子裡啊！”他想起那幾具無頭屍體，渾身篩糠般抖起來。
“什麼？！”匪首虯髯戟張，銅鈴般的眼中爆射出駭人的凶光，他猛地一勒馬韁，黑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他娘的！這窮鄉僻壤的鬼地方，還能蹦出個打抱不平的硬茬子？”
他環顧四周燃燒的村莊，厲聲咆哮，聲震四野：“發信號！給老子發信號！所有活著的兄弟，帶上還沒宰的‘肉票’，立刻到村口曬穀場集合！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在老子頭上動土，裝神弄鬼！”
“是！是！老大！”小嘍囉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跑到旁邊，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筒，對著天空猛地一拉引信。
嗤——啾——嘭！
一道刺眼的紅色焰火拖著長長的尾跡，尖嘯著衝破濃煙，在高空中轟然炸開！猩紅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大半個天空，凝聚成一個猙獰咆哮的惡鬼頭顱圖案！
村落各處殘存的匪徒看到信號，立刻呼喝著，粗暴地拖拽著他們擄掠來的幸存村民——大多是些年輕女子和孩童，如同驅趕牲畜般，朝著村口那片還算開闊的曬穀場彙聚而去。
哭喊聲、斥罵聲、皮鞭抽打聲再次密集起來。
林夜伏在一處尚未完全坍塌的茅草屋頂上，透過縫隙緊張地注視著下方。
看著匪徒們押著數十名瑟瑟發抖的村民聚集到曬穀場中央，四周火把通明，匪首騎在馬上虎視眈眈，林夜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汗水混著煙灰從他額角滑落。
“糟了！”林夜握緊了手中的短刀，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本以為隻是些散兵遊勇，憑借夜色和突襲，總能慢慢解決。
卻沒想到匪徒人數竟如此之多，足有三四百人，而且反應如此迅速。
現在對方龜縮一處，挾持了大量人質，形成了嚴密的防禦圈。
自己這點微末道行，想要衝進去殺光匪徒同時救人，簡直是癡人說夢！強行衝擊，隻會害死那些無辜的百姓！
怎麼辦？林夜心急如焚，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對策，卻是一片空白。
看著下方匪徒明晃晃的刀架在村民脖子上，看著孩童驚恐的淚水，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憤怒。
“怎麼樣？”一個帶著幾分戲謔、幾分慵懶的聲音，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在林夜身後響起。
祁元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屋頂，悄無聲息地蹲在他旁邊，寬大的袍袖在夜風中微微擺動。
祁元饒有興致地看著下方曬穀場上劍拔弩張的匪徒和驚恐的村民，嘴角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慢悠悠地問道：“想救的人，都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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