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清楚。”王樂眼中浮起一層朦朧的回憶之色，聲音有些發沉，“本來我和林北哥就在林子裡練箭，誰想到……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夥人，連句話都沒有，抬弓就是幾支冷箭！”
“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了，呆在原地動彈不得……幸好林北哥反應快，‘鐺’地一聲挑開了箭矢！”
“我連忙躲到旁邊一塊巨石後頭，緊接著，密林裡就衝出十來個穿著破爛盔甲的人，直撲我們而來！”
“後來我們隻好拚命還手……可林北哥一時心軟，反被對方趁機砍中了肩膀……那些人一看得了手，也不戀戰，扭頭就撤進林子裡不見了。再後來……你們就都知道了。”
王虎聽著兒子的敘述，眉頭越鎖越緊。
“這夥人……有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比如兵器，或者身上有什麼標記？”
王樂努力回想，遲疑地說：“他們……好像一直在逼問村子的位置。感覺……就是衝著我們村子來的。”
“爹，你知不知道他們什麼來頭？”
“這事你先彆管。”王虎語氣沉重，擺了擺手，“去看看林北怎麼樣了。”
說完，他就轉身走向一旁，麵色凝重。
王樂也沒時間細想，見白醫師已經為林北包紮完畢，連忙衝上前急聲問道：“白醫師，林北哥他……要不要緊？”
白醫師徐徐起身，拂了拂衣袖，驅開周圍幾個湊得太近的村民，慢條斯理地說道：“失血不少，但血總算止住了。沒傷到筋骨，已是萬幸。之後好好進補，休養一段時日便無大礙。”
“可……可他怎麼還沒醒？”
“哼，你這小子，是在懷疑老夫的醫術？”白醫師吹胡子瞪眼，“流了那麼多血，換彆人早沒命了！也就是他體質過人，能撐到現在已屬不易！還指望他立馬跳起來不成？彆愣著了，趕緊叫人抬他回去靜養！”
“哦、哦！”王樂連忙點頭，招呼幾個村民一起上手，小心翼翼地將林北抬起，正要往回走，卻又被白醫師從後叫住。
“我先回去煎藥。”老者捋須吩咐，“你將人安頓好之後，就來我家取藥。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白醫師！”王樂恭謹地應聲。村裡就指望著這位老醫師治病救命，他可不敢有絲毫怠慢。
待人群漸漸散去，幾位村中長輩迅速圍攏到王虎身邊，個個麵色沉重。一個中年漢子沉吟片刻，遲疑地開口：“王虎，你看這會不會是……”
“十有八九。”王虎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語氣低沉，“看林北肩上那刀口，整齊而深，不是普通山賊砍得出來的……那是軍中製式長刀留下的傷。”
“這……”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另一個身材粗壯的村民忍不住插話，“我看，就是潰兵流竄進山，做了兵匪！”
“現在最麻煩的是，我們根本不清楚他們有多少人……萬一真被他們摸到村子……”先前說話的中年人聲音越說越低，卻沒一個人接話，空氣中的壓抑愈發濃重。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得先行動起來。”王虎甩開心頭的陰霾，轉向一旁的李山，“李山，你帶幾個好手，立刻去小樂說的那個地方仔細搜查，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沿途的痕跡務必處理乾淨，我擔心兩個孩子匆忙之間沒抹乾淨腳印。”
“明白！”李山鄭重點頭，毫不耽擱，揮手就領著三名經驗老到的獵戶轉身鑽入林間小道，身影迅速被濃蔭吞沒。
王虎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長長籲出一口氣，隨後轉身麵向留下的眾人，神色凝重卻堅定地說道：“咱們這些人得趕緊分一下工。從今晚開始，村口、後山、河邊……幾處要道都得安排崗哨，晝夜輪值。絕不能讓那些人摸到我們村口！”
“其他人按家按戶的感知事情的嚴重性，整個村子都要行動起來。”
話音剛剛落下，人群便迅速行動起來。沒有人出聲抱怨，每個人都清醒地意識到事態的嚴峻。
男人立即分成幾個小隊，壓低聲音商討輪班守夜的順序；一部分人快步奔向村中，將消息傳遍每家每戶。
女人們也紛紛趕回家中，收拾一切可用之物。
她們準備乾糧與清水，捆紮火把，調配應急的傷藥。整個村落原本寧靜的空氣，一下子被一種緊繃卻有條不紊的氣氛所取代。
孩子們被喚回屋內，犬隻也都拴牢。幾條通往村外的小徑很快樹起了臨時削製的木欄，隱蔽處也布下了絆索。
村外的密林之中，暗哨悄無聲息地潛伏下來，監視著每一絲風吹草動。
不過幾日工夫，村口處已立起兩座粗糙卻穩固的箭塔。
整個村莊出口建起了木製圍牆，日夜有人守在牆上，警惕地注視著遠方。
林北怔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不過短短幾日養傷未出，整個村子竟已模樣大變，叫他一時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爹說，可能是流竄進山的兵匪在附近出沒，為防萬一，還是早做準備為好。”王樂站在一旁，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確定，卻也掩不住緊張，“他就帶著村裡人連夜建起了這些箭塔和圍牆……說是以防萬一。”
林北凝神向最近的一座箭塔望去。那塔上三人一組，箭囊被塞得滿滿當當，冷鐵般的箭鏃在陽光下偶爾反出刺眼的光。
更令他心頭一緊的是塔頂竟架著一口大缸，裡麵盛滿了水——這分明是做好了長期固守、甚至應對火攻的準備。
村口新立的木牆上，巡邏的鄉民們緊握長矛，腰側彆著獵刀，一個個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風聲掠過垛口，卷起幾分肅殺之氣，連空氣中都仿佛繃緊了一根看不見的弦。
“怎麼，傷好了？”
一道懶散的聲音忽然傳入二人耳中。他們聞聲轉頭，看到的正是林北的二師父——林夜。
“二師父！”林北連忙轉身，恭敬地喊道。
“嗯，聽起來倒是中氣十足，”林夜挑眉笑了笑，語氣裡帶著幾分慵懶調侃，“到底是年輕人，身子恢複得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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