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長老,”鄒鴻開門見山,不再寒暄,“奉宗門諭令,核查青禾坊市近十年賬目及資源產出情況,還請長老行個方便。”
“賬目?”祁元咬了一口果子,汁水充盈,含糊道,“金福,把賬冊都給鄒師侄搬來,讓他慢慢看。”
很快,幾名管事抬著幾大箱玉簡賬冊走了進來。
鄒鴻使了個眼色,身後幾名擅長此道的弟子立刻上前,開始仔細核查賬目。議事廳內一時隻剩下玉簡碰撞和神念掃過的細微聲響。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幾名弟子的臉色從最初的從容,漸漸變得凝重,不時低聲交流幾句,看向鄒鴻的眼神帶著些許為難。
鄒鴻眉頭微皺,察覺到不對,沉聲問道:“如何?”
一名弟子上前,低聲稟報:“師兄,賬目…賬目清晰無比,收支平衡,甚至…近幾年上繳宗門的份額,還比定額多出兩成。所有記錄皆有據可查,毫無紕漏。”
鄒鴻臉色一沉,他此行最大的倚仗,便是以為這偏遠坊市管理混亂,賬目不清,正好可以拿來大做文章,打壓與唐鎧交好的祁元。
按理說,每個坊市的賬目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卻沒想到,這賬目竟然一點問題都沒有。
祁元將果核精準地彈入遠處的廢物簍,拍了拍手,似笑非笑地看著鄒鴻:“怎麼?鄒師侄,可查出什麼問題了?若沒有,我這坊市近年來為宗門貢獻頗多,是不是該有所嘉獎才對?”
鄒鴻臉色難看,一時語塞。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換了個方向:“賬目暫且不論。我聽聞坊市內修行洞府價格飛漲,已引起不少散修怨言,長此以往,恐損我宗門聲譽。祁長老對此有何解釋?”
“解釋?”祁元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坊市洞府價格,乃是由供需而定。此地安全無虞,靈氣充裕,求大於供,價格自然上漲。此乃市場規律,何須解釋?莫非鄒師侄覺得,我該強行壓製價格,讓某些人有機可乘,低價囤積,再高價轉手,擾亂市場不成?還是說,宗門連這點自主之權都不給我這坐鎮長老了?”
祁元話語犀利,句句在理,堵得鄒鴻胸口發悶。他發現自己準備的發難理由,在祁元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祁長老果然能言善辯。”鄒鴻咬牙,目光銳利地看向祁元,“不過,我輩修士,終究以實力為尊。久聞祁長老七年前便能力斬元嬰,神通驚人。鄒某不才,近日修為略有精進,想向祁長老討教幾招,不知長老可願賜教?”
鄒鴻終於圖窮匕見,準備以實力壓人。隻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敗甚至擊傷祁元,便能徹底打擊他的威信,此行也不算白來。
祁元看著鄒鴻,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傻子,他緩緩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討教?”祁元輕輕一笑,一股無形的磅礴氣勢陡然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整個議事廳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那幾名天璣峰弟子更是臉色一白,忍不住後退數步。
鄒鴻首當其衝,隻覺得一股如山如嶽的靈壓轟然降臨,讓他呼吸一窒,體內金丹運轉都瞬間滯澀了幾分,心中駭然:“這靈壓……怎麼可能?他明明還未元嬰……”
祁元一步步走向鄒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的心跳上。
“鄒師侄,”祁元在鄒鴻麵前站定,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想怎麼討教?”
鄒鴻額頭沁出細密汗珠,在那恐怖的靈壓籠罩下,他發現自己連提起法力都變得異常困難,更彆說動手了。
他此刻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慵懶的青年,其實力遠非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七年前能斬元嬰,絕非僥幸!
“看來鄒師侄是還沒想好。”祁元收斂了靈壓。
他拍了拍鄒鴻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慵懶的調侃,“既然沒想好,那就回去好好想想。坊市事務繁忙,我就不多留師侄了。金福,送客。”
鄒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在祁元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和逐客令麵前,他所有的謀劃和驕傲都成了笑話。
最終,他隻能鐵青著臉,帶著一眾同樣狼狽的弟子,灰溜溜地離開了議事廳,連那幾箱賬冊都忘了帶走。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祁元眼神微冷。
“跳梁小醜。”
祁元看著鄒鴻一行人狼狽消失在天際,眼中冷意未消。轉身,目光掃過一旁垂手侍立的金福,忽然問道:“唐鎧人呢?他的對頭都打上門來了,他倒好,連麵都不露一下?”
金福臉上立刻堆起訕笑,小心翼翼地道:“回長老,許是唐師兄近期修煉到了緊要關頭,閉關忘了時辰吧……”
“哼,”祁元嗤笑一聲,揉了揉眉心,“儘是些爛攤子。要鬥也不說回他們宗門裡鬥去,偏要跑到我這清淨地方來撒野。”
祁元略一沉吟,指尖在玉座扶手上輕輕敲擊了兩下,吩咐道:“你以我的名義,給鄒鴻和唐鎧各下一份拜帖,邀他們今晚戌時,灑金樓一敘。”
金福連忙應下,又請示道:“長老,這戌時……會不會倉促了些?唐師兄那邊未必能及時收到消息。”
“就定戌時。”祁元語氣不容置疑,“他唐鎧要是連這點風聲都收不到,活該被鄒鴻踩在頭上。你去辦就是,務必‘親自’將拜帖送到他們手上。”
他特意加重了“親自”二字,金福心領神會,知道這是要確保雙方都必須到場的意思,當即躬身:“是,長老,小的明白,這就去辦!”
祁元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金福不敢耽擱,快步離去。
議事廳內重歸寂靜,祁元踱步到窗邊,望著坊市中來來往往的修士,眼神深邃。他本不欲摻和進這些宗門弟子的爭鬥,不過有了今日這一下馬威,想必後續應該會好說許多。當務之急還是將結嬰靈物尋到手再說。
戌時,灑金樓。
三層的雅間早已清場,隻留數名心腹侍女靜候。窗外華燈初上,將坊市的喧囂隔離開來,雅間內卻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寂靜。
祁元依舊是那副慵懶姿態,斜倚在主位的軟榻上,自斟自飲。
戌時剛到,雅間的門被輕輕推開。
喜歡叫我山君大人請大家收藏:()叫我山君大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