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吧,我們大家也很多年沒有回潼川聚過了,趁這次機會大家都回去熱鬨一下,我順便問問文傑,今年要不要回來和我們一起過年。”彭呈想得比較周全,既然要回去,那就儘量把人湊齊。
梁言點點頭,揮手散了會。
時間又在忙碌中一天天的流逝,喻音在家裡收拾行李,其實要帶的東西不多,一兩件換洗衣裳,和一些隨身攜帶的小件物品。
裝了小小的一個登機箱,她將箱子提出去放在了門口走廊處。
梁言還在書房,聽見響動出來看她,順便問她明天幾點的飛機。
聽見回答後他琢磨了一下:“明天這個時候我還有會議,抽不開身,我讓張助派司機送你去機場。”
喻音輕聲回應著:“不必麻煩,我打車也是一樣的。你就彆操心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況且還有晴晴和我一起。”
彭呈和蘇洲北兩人前兩天已經啟程回去了,此時正在潼川緊鑼密鼓的做籌備工作。而陳詠淩因為有事被耽誤了,他預計和梁言除夕當天才能回去。
梁言把煙火秀這件事瞞了下來,準備到時候給喻音一個驚喜。
首都機場航站樓的穹頂下,拖著行李箱的腳步聲像一場永不停歇的細雨。值機櫃台前排起蜿蜒的長龍,印著各省地名的行李在傳送帶上碰撞出悶響。電子屏上的航班信息不斷刷新,紅色“延誤”字樣刺眼地跳動著。免稅店的售貨員機械地重複著“新年折扣”,而候機區的孩童正用蠟筆在窗玻璃上畫歪歪扭扭的煙花。有人捧著剛買的稻香村禮盒打瞌睡,紅綢帶在膝頭滑落,像一縷提前逃走的年味。
喻音和黎晴晴回去的航班因為流量控製的原因延誤了四個多鐘頭,兩人在候機室裡麵從天亮等到了天黑,終於在晚上十點多順利登機。
落地潼川時已經過了淩晨,艙門打開的瞬間,濕冷便如暗器般襲來。這種冷意不像是北京那般的刀砍斧劈,而是千萬根浸了水的絲線,順著羊毛大衣的紋理遊走,將寒意繡進每寸骨縫。
兩人出了航站樓坐進車裡,低頭看著自己呼出的白霧,那團熱氣凝成了水珠,附在車窗玻璃上。
一個小時後,她們各自回到了家,鑽進了家人早就為她們開好了電熱毯溫暖的被窩裡。
除夕當天,梁言一早回了一趟四合院,算是提前給長輩們都拜了年。家裡人得知今年他不在京中過年,臉上都浮現出一種悻悻的表情,但又沒人說什麼。自從上次他逃避婚事後,和家裡的關係就一直不冷不熱的僵持著,梁老爺子雖在表麵上沒有動怒,但私下可沒有給過莫女士好臉色看。
和曾家議親一事並沒有暫停,雙方還是在頻繁的走動,都在極力促成這件大事。等過完年後,梁老爺子估計又要找人看好日子,重新把婚期提上日程。
梁言打完一頭就走了,等他出了門後,早餐桌上的氣氛驟然冷了下來。梁老爺子緊繃著臉,對著莫女士和梁父訓斥道:“阿言最近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們做父母的應該好好提醒他才是。”
兩人不敢說什麼,莫女士隱忍著,直到回了房間才衝著梁父發了火:“老爺子有火不好衝著阿言發,有什麼不滿也不給他明說,隻是一味的給我難堪,我到底是欠了你們梁家什麼,整個家裡所有不好的情緒都要由我來全盤接受?”
梁父沉默,他知道這些年莫女士受了很多的委屈,可是他無法改變這種局麵。
“彆怪我沒提醒你們父子倆,如果等哪一天你們把阿言逼急了,我會跟著他一起消失在梁家!”
梁父無可奈何的靠近她,安撫的拍拍她的背,跟她服軟:“父親一直以來的性子就是這樣,你心平氣和些,回頭我再去爺孫倆中間調和一下。”
莫女士雖然生氣,可每次梁父態度上的順從和姿態上的放低又讓她無法再一味的責怪,每每想起年輕時梁父為了她也承受了來自梁老爺子的暴怒狂濤。當年他為了選擇她,放棄了自己的大好仕途,頂著壓力跟家裡對抗,才滿心滿意的娶了她,叫她能如何舍棄掉這份情誼。
莫女士那些在舌尖滾了千百遍的鋒利詞語,在看見梁父那低垂的眉眼時,都化作了喉間細碎的哽咽,隨著呼吸輕輕發顫。她死死咬住下唇,齒痕處泛出比口紅更豔的色澤,那是所有未出口的委屈,在唇上築起的堤壩。
梁言和陳詠淩落地潼川,已經是天幕擦黑時。陳詠淩匆匆回了趟家跟父母打了個照麵,梁言則是一個人回到住處。
自從父母退休搬回北京去後,家裡的房子就空置了下來,平時沒有人來開窗通風,梁言一踏進家門就聞到一股潮濕的黴味。
開了窗,又打開空調換氣除濕後,他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夜幕降臨,七點半的時候,他出門去接喻音。
煙花秀會在今晚的八點半準時在江畔綻放。
喻音在家陪父母吃了飯後,打了聲招呼,說要和晴晴出門聚一下。林女士囑咐她夜裡天氣冷,出門前又給她遞了一條厚厚的羊絨圍巾。
頂著寒意和冷風,喻音下樓後直接撲進了梁言的懷裡。
江畔早有群眾聚集,附近的道路都實行了交通管製,梁言把車停在了一公裡外,和喻音兩人並肩走了過去。北風把路燈吹得搖搖欲墜,他們的影子在地上被拉長又揉碎,她的大衣裡灌滿了風,鼓脹起來像受傷的羽翼,而梁言的雙臂環過來時,那些風突然就安靜了。
“今天在家看到電視裡播放新聞,潼川今年要舉辦跨年煙花秀,這會從家裡一路過來,才看見街上到處都在宣傳。幸好,我們也趕上了。”喻音的眼裡有期待,雖然她並不喜歡熱鬨,但在除夕夜能和自己的愛人看一場煙花,也不失為一種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