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著發麻的脖子艱難四顧。水流餘波卷著她旁邊,一個墨綠藤枝纏裹的殘破藤球——陰藤叟就被困在球裡!藤球離得不遠,砸在窩壁旁邊,陷在幾根朽爛的骨根爛肉裡,裡麵枯爪在亂扒拉,但沒動靜。剛才那一下他也夠嗆。
月織姬身子泡在水裡微微起伏,被衝得翻動了點角度。她那凍成冰殼子似的棉襖破片掀開一角,露出了半個扁平的黑色小鐵盒子!盒子卡在她貼身的腰側破褲子縫裡!
就是那個鐵盒子!邊緣還帶著劫餘盟舵主暗記的黑鐵盒子!
“姐!鐵盒子!”青鼎侍燒爛的嗓子嘶吼,撲騰著想過去——身子剛動,壓著半邊肺隔膜的月織姬突然劇烈地嗆咳起來!人被濁水嗆得本能地往上掙紮拱動身體。
這一拱!
嘩啦!
她卡住的半截身子帶起了水花。那隻垂落在裴渺爛肉心口旁邊、骨頭快凍裂沒知覺的凍傷手,被這掙紮的水流猛地一衝——
指尖無意識地擦過了裴渺胸前那顆跳動得不穩的陰陽丹霧的表麵邊緣!
指頭尖沾上了一點粘稠冰冷、帶著死寂滑膩感覺的丹霧!
嗡!!!
那顆原本混亂閃爍、仿佛隨時都會潰散的灰霧陰陽丹,被這沾了蝕骨寒氣又帶著活人指尖溫感的東西一觸——
猛地一滯!
緊接著,它像是通了微弱電流的老舊燈泡,灰白色的核心光點閃爍了幾下,竟……穩定了一點?!那點光芒不再暴跳如雷,雖然還是慘淡灰白,卻凝住了一些!灰霧旋轉的勢頭也柔和了點,不再瀕臨散架!
月織姬嗆水掙紮的動作帶起的水流,剛好把她那隻沾了丹霧的指頭衝得劃過裴爛肉心口旁,蹭在裴渺那燒焦發黑、敞開的胸腔皮肉邊緣。
那灰白的陰陽丹霧竟被帶得微微一傾,跟著那沾了霧的手指,無聲無息地……
飄近了半寸!
丹霧貼著皮肉邊緣,被月織姬掙紮水流帶起的水渦一吸——滑了下去。
它居然……掉進了裴渺敞開的、爛糊糊的心腔窩窩頭裡麵!
那團縮水的灰霧像個被塞回袋子的麵疙瘩,沉甸甸地墜在窩窩頭破開的焦肉底子深處,被周圍粘稠的黑血和綠膿“咕嘟”一聲吞沒!
咕嚕嚕…
裴渺的胸腔深處猛地一陣劇烈地痙攣!“呃啊——!”一聲破風箱撕開般的悶嚎,在冰冷的腐水裡冒出一連串渾濁的氣泡!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波動,以裴渺胸口那被綠膿黑血掩蓋的窩窩頭為核心,猛地蕩漾出來!這次不再是什麼氣息,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仿佛一顆帶病心臟在爛泥漿子深處搏動般的……跳動感!
咚……咚……咚……
節奏很慢,很沉,帶著一種病態的粘滯感,卻又頑強地、一下接一下地頂開周圍沉重的膿血和煞毒!每跳動一下,那藏匿在膿血深處、緊靠著焦爛腔子皮的陰陽丹就微弱地閃一下灰白的光,像是某種活物在黑暗裡艱難地呼吸!
“爐…爐心…自己個兒又跳了?!”青鼎侍眼珠子快瞪出來。那破灶膛不是早就被瘟針啃穿了、被冰疙瘩凍透了?剛才還被屍髓蟲母巢一管子撞散了半邊丹?還能活?!
水底泥窩更深處那亂拍亂掃的灰白巨“腸管”,像是被裴渺心窩子裡新冒出的微弱心跳刺激到,突然如同蘇醒的史前巨蟒,裹挾著更多的腐肉斷骨,狂暴地朝著這個窩穴的方向猛地甩卷過來!
破風聲和水壓撕扯聲混合著逼近!
“鐵盒子…拿來…”青鼎侍嘶聲吼著,顧不得被陰藤叟聽見,指著月織姬泡在水裡腰側卡著的黑鐵盒。
月織姬還沒反應。陷在爛肉堆裡的藤球裡,陰藤叟那隻扒著窟窿眼的枯爪猛地暴長了幾寸!“啪”地一下,乾瘦烏紫的爪子帶著刺骨的毒氣,淩空抓向月織姬的後心!
那動作目標明確!不是殺人!是奪盒!
“操你親媽的!”青鼎侍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拖著腐毒爛膀子往前一頂!整個人撞向藤球伸出的枯爪!
枯爪擦著她肩胛骨刺過!“噗嗤”撕開一塊爛肉!血混著黑煙噴出來!
藤爪一滯!月織姬被這股力量撞得又嗆了幾口水,身體往前一撲,腰側卡著的鐵盒子受力一壓——“哢噠!”一聲沉悶的彈響!盒頂一個不起眼的卡槽彈開!露出裡麵一張疊了三折、浸泡在汙水中被漚得發黃發脆的……粗糙皮紙!
皮紙右下角,半個模糊的毒蛇刺青圖樣隱約可見!
七步蛇!萬骨渡口那個死要錢、一手爛藥湯一手黑買賣的老蛇頭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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