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吱呀一聲完全打開,昏黃的燈光傾瀉而出,照亮了門口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材異常豐滿高挑的女人,穿著色彩極其豔麗、
繡滿奇異蟲豸圖案的寬大長袍,赤著雙足,腳踝上戴著幾串叮當作響的銀鈴。
她看起來三十許歲,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深邃立體,
帶著濃烈的異域風情,一雙琥珀色的貓眼在燈光下流轉著慵懶又銳利的光芒。
深棕色的長發如同海藻般卷曲披散,幾縷挑染成醒目的酒紅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雙手——十指修長,指甲塗著幽紫色的蔻丹,
指關節處紋著細小的黑色蠍子圖案,仿佛活物。
她慵懶地倚著門框,目光如同帶著鉤子,先是在林星瀾身上掃過,
帶著一絲長輩的戲謔,隨即牢牢鎖定了歐陽世,尤其是他那雙烏黑僵硬的手臂。
“額滴神,好重的‘寒獄死氣’!”阿娜爾罕紅唇微張,發出驚歎,
慵懶的語調裡多了幾分凝重,
“小崽子,招惹了往生教哪位‘聖裁者’?能活下來,命夠硬嘛!”
她用的是西漠混雜著某種部族腔調的口音,尾音微微上揚。
林星瀾顯然有些怵這位“鬼手”,陪著笑:“阿娜爾罕阿姨,額們這不是走投無路了嘛…
您老發發慈悲,救救他唄?
月牙兒那丫頭都快急死咧!”
“小月牙兒的朋友?”阿娜爾罕貓眼微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歐陽世那張蒼白卻異常平靜的臉,
“嘖,長得倒是俊,可惜煞氣太重,像個索命的無常。
進來吧,讓老娘看看你這‘寒獄’入骨幾分了。”
木屋內部比外麵看起來寬敞許多,但也更加雜亂。
各種曬乾的草藥、奇異的獸骨、色彩斑斕的毒蟲標本、大小不一的陶罐瓦罐堆滿了架子,
空氣中混雜著草藥香、蜜蠟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腥。
中央燃著一個火塘,裡麵煨著黑黢黢的藥罐,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阿娜爾罕示意歐陽世坐下,伸出那雙紋著黑蠍的手。
她的手指冰涼,觸碰到歐陽世手臂的烏黑皮膚時,一股極其隱晦的探查之力瞬間鑽入。
“嘶…”歐陽世忍不住吸了口氣。
那股力量如同無數細小的探針,精準地刺入被死氣侵蝕的經脈,
帶來尖銳的刺痛感,同時也引動了體內陰煞元力的本能抵抗。
“喲?還是個修煉陰煞功法的?
難怪沒被當場凍成冰雕。”
阿娜爾罕眼中異彩更濃,探查之力更加深入,甚至有一縷無形的蛛絲,悄然纏繞上歐陽世的空竅位置。
“咦?你這空竅…破破爛爛的,像個漏水的破口袋,還能有融竅後期的修為?有點意思…”
她顯然發現了空竅的裂痕!
歐陽世心中一凜,肌肉瞬間繃緊。
“放鬆,小崽子。”阿娜爾罕感受到他的戒備,慵懶一笑,
“老娘對你的秘密沒興趣,隻想看看這‘寒獄死氣’和你這破口袋有沒有產生啥有趣的變化。
嗯…這死氣在侵蝕你,
但你的陰煞元力和那點可憐的氣血之力…似乎也在緩慢地‘消化’它?
怪事…怪事…”她像是發現了新奇的玩具,不斷用蛛絲和自身元力刺激著死氣與歐陽世體內力量的交彙點。
林星瀾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插嘴:“阿姨,您到底能不能治啊?他這手…”
“急啥?”阿娜爾罕白了她一眼,“死不了!
這死氣雖然難纏,但也不是沒法治。
老娘這兒正好有對症的‘火毒’!”她走到一個架子前,
取下一個小巧的墨玉罐子,打開蓋子,一股灼熱辛辣、帶著硫磺味的氣息彌漫開來。
罐子裡是粘稠如岩漿的赤紅色膏體,表麵還翻滾著細小的氣泡。
“【熔岩地火蠍】的毒腺精華,混合了‘焚心草’和‘赤陽石髓’。”
阿娜爾罕用一根玉簪挑起一點膏藥,那膏藥接觸空氣,
竟發出滋滋的聲響,冒出絲絲熱氣。
“以毒攻毒!用這霸道的火毒之力,強行煉化你手臂裡的寒獄死氣!
過程嘛…可能會有點疼。”
她說的“有點疼”,
歐陽世在看到那膏藥和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狂暴火毒之力時,就知道絕非虛言。
這痛苦恐怕不亞於之前被死氣侵蝕。
“有勞。”歐陽世聲音平靜,將雙臂伸了過去。
隻要能恢複戰力,再大的痛苦他也能承受。
阿娜爾罕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是條漢子!”
她不再廢話,玉簪飛快地將赤紅色的火毒膏藥均勻塗抹在歐陽世烏黑的雙臂上。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了冰麵上!
劇烈的白氣瞬間從歐陽世雙臂蒸騰而起!
難以想象的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
那感覺,仿佛雙臂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頭都被投入了熔爐煆燒!
皮膚表麵的烏黑凍傷處肉眼可見地鼓起無數水泡,又迅速破裂,
流出黃黑色的膿水,膿水遇到火毒膏藥,又被蒸發成更刺鼻的煙霧。
“呃…!”歐陽世牙關緊咬,額頭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瞬間浸透了衣衫,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全力運轉《陰煞玄功》和《金煞鍛骨訣》,引導著體內力量對抗這內外交煎的痛苦,同時死死守住識海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