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推開同福客棧的門時,夜風卷著槐花香撲來。
鎮外那棵老槐樹的影子在月光下像團濃墨,他能看見樹影裡有個素色身影,正仰頭望月亮——是上官海棠。
她發間的青玉簪子閃了閃,像星子落進墨裡。
“陸先生來得準時。”上官海棠轉身,腰間玉牌輕響,聲音比月光還柔,“鎮外風涼,不如去鬆月樓喝兩杯?我讓小二溫了壇二十年的女兒紅。”
陸九淵注意到她右手虛虛攏著袖中,那裡該藏著護龍山莊的獨門暗器。
他笑著點頭:“好,我正想嘗嘗海棠姑娘選的酒。”
鬆月樓二層雅間,窗欞半開,能看見樓下青石板路。
上官海棠執壺倒酒,琥珀色的酒液入盞時,陸九淵瞥見她腕間紅繩——前日說書時,他提過“紅繩纏腕,必藏機括”,這是護龍山莊密探的暗號。
“陸先生的《天龍八部》說得妙,前日講到喬峰醉打聚賢莊,那場麵聽得人熱血沸騰。”上官海棠舉杯,“隻是...江湖事,總比書裡複雜。”
“哦?”陸九淵端起酒盞,指尖觸到杯壁的溫度,“海棠姑娘是說曹督主的‘天牢’?還是護龍山莊的‘天地玄黃’?”
酒盞在瓷盤上磕出輕響。
上官海棠的睫毛顫了顫,眼底的笑意像被風吹散的雲:“陸先生好眼力。”
“說書人靠的就是看人心。”陸九淵晃了晃酒盞,酒液映著他微挑的眉峰,“你昨日在悅來客棧聽書,摸了三次腰間玉牌——那是護龍山莊傳訊的暗號。今早我在說書台發現半片金葉,刻著‘玄’字,玄字使是負責追蹤的。”他突然傾身,壓低聲音,“所以海棠姑娘今夜約我,是想問那劍譜殘頁的來曆?還是曹正淳派你來查‘天’字使的行蹤?”
上官海棠的手在桌下握緊。
她原以為這個說書人不過是個會耍嘴皮子的,卻不想他連護龍山莊的暗樁都能識破。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雲遮住,她袖中機括輕響,是暗器上弦的聲音。
“陸先生果然不簡單。”她笑得更淡,“隻是有些事,知道太多——”
“會要命?”陸九淵接得輕快,“可說書人講的故事裡,要命的從來不是知道太多,是該知道的時候不知道。”他忽然側耳,“聽,馬蹄聲。”
雅間外的青石板路上,傳來密集的馬蹄聲,像暴雨前的悶雷。
上官海棠臉色微變,掀開窗欞——樓下街道不知何時站滿了黑衣勁裝的人,每人背負三石強弓,箭頭泛著幽藍的光。
為首的漢子戴著青銅鬼麵,腰間懸著九枚鐵箭,正是江湖上人人避之不及的“鬼麵箭手”皮嘯天。
“是‘血箭門’的人!”上官海棠反手抽出袖中軟劍,“他們專殺江湖成名人物,箭頭淬了‘百日毒’,中箭者百日之內七竅流血而死!”
話音未落,破空聲驟起。
第一波箭雨如蝗群般撲來,撞碎窗紙,直取陸九淵心口!
陸九淵早有準備。
他抄起桌上的酒壇甩向窗口,酒液四濺間,反手抽出腰間那柄舊折扇——扇骨是精鋼所製,展開時“唰”地一聲,竟比刀劍還利。
他旋身揮扇,三枚箭頭被扇骨磕飛,釘入房梁,發出“噗”的悶響。
“退到牆角!”他大喝一聲,折扇舞成銀芒,又擋下五枚箭。
餘光瞥見上官海棠軟劍翻飛,削斷兩枚箭頭,但有一枚擦過她左肩,血珠立刻滲了出來。
皮嘯天在樓下冷笑,抬手揮旗。
第二波箭雨比第一波更密,連窗口都被封死。
陸九淵後背抵著牆,折扇舞得密不透風,卻覺掌心發燙——這是係統提示“說書人buff”啟動的征兆。
他忽然想起今早係統說的“護龍山莊好感度+10”,原來不是白加的。
“海棠姑娘!”他喊了一聲,“用你的軟劍挑開左邊第三塊磚,下麵有我藏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