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能把事兒辦妥的,才叫劍冠。"
堂下爆發出喝彩。
賣菜老漢拍著大腿喊"痛快",老刀客仰頭灌了口酒,酒液順著胡子往下淌。
吳六鐤身側的年輕劍手終於按捺不住,湊到他耳邊:"師兄,這...這比咱們口傳的還細。"
吳六鐤沒搭話。
他盯著陸九淵腰間的醒木,那方檀木被摸得油亮,像塊凝著故事的琥珀。
"可真正的熱鬨,才剛開場。"陸九淵的聲音突然沉下來,目光掃過堂中,最後落在吳六鐤臉上,"水匪退了,世子要賞吳六鐤黃金百兩。
他卻盯著江對岸的蘆葦蕩,說:"有人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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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不知誰的茶碗掉在地上,碎成幾片。
陸九淵彎腰拾起一片瓷片,對著光:"那是個穿粗布短打的老頭,蹲在蘆葦叢裡啃炊餅。
吳六鐤的竹篙尖兒抵上他後頸時,他還在嚼餅,含糊道:"小友手勁兒不錯,可惜慢了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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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是誰?"前排的茶客急得直搓手。
"老劍神李錞罡。"陸九淵一字一頓,"十年前以一劍斬落北漠三鷹,五年前在武當山巔與衝虛道長論劍,說"劍氣無鋒,情絲未斷"——他退隱江湖時,把劍埋在了鄱陽湖底。"
吳六鐤的脊背突然繃直。
他想起劍塚典籍裡的記載:李錞罡退隱前曾留書,說"若有後輩能在鄱陽湖畔尋到我,便贈他三式劍招"。
可近十年裡,吳家派去的劍冠連他的影子都沒見著。
"李錞罡摸出塊炊餅塞給吳六鐤:"餓了吧?
"吳六鐤的竹篙抖得像風中蘆葦——他能感覺到,這老頭身上的劍氣比他見過的所有劍都鋒利。"陸九淵的手指在桌案上劃出一道弧,"然後李錞罡說:"你護世子,我也護世子。
但你用篙,我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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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在哪兒?"年輕劍手脫口而出。
"在江裡。"陸九淵指向窗外的渭水,"他彎腰拾起塊碎石,往江裡一丟。
"咚"的一聲,三裡外的湖麵突然炸開——埋了五年的劍,自己從泥裡鑽出來了!"
堂中瞬間死寂。
吳六鐤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劍塚有訓,劍若離主三年,便會失了靈性。
可李錞罡的劍埋了五年,竟還能應主召!
"那劍破水而出時,月亮剛好從雲裡鑽出來。"陸九淵的聲音發顫,像是親眼見過那場麵,"劍身映著月光,亮得能照見江底的遊魚。
李錞罡接劍的動作慢得像在哄孩子,他說:"老夥計,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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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賣菜老漢攥著桌布,指節發白。
"然後他揮劍了。"陸九淵突然站起來,衣襟被穿堂風掀起,"不是刺,不是劈,是...是畫了道弧。"他的手臂在半空劃出銀亮的軌跡,"那劍帶著江風,帶著月光,帶著十年沒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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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不知誰撞翻了條長凳,巨響中,陸九淵的聲音蓋過一切:"兩百丈江麵被劈開了!
水往兩邊湧,露出江底的青石板,連遊魚都懸在半空,尾巴還在撲棱!"
"我的娘嘞!"賣菜老漢一屁股坐在地上,茶盞碎在腳邊。
老刀客的酒葫蘆摔在地上,酒香混著水汽漫開。
吳六鐤猛地站起來,腰間玉牌"當"的撞在桌角——他終於想起,二十年前劍塚有位前輩曾說,在鄱陽湖畔見過"江中間立著道水牆,亮得跟銀河落了地"。
"吳六鐤的竹篙"啪"的斷成兩截。"陸九淵坐回凳上,喉嚨發緊,"他說:"您這劍,是斬江,還是斬情?
"李錞罡擦了擦劍身的水,說:"情絲未斷,所以劍氣驚江。
""
堂中靜得能聽見渭水的流淌聲。
不知過了多久,老刀客突然吼了一嗓子:"好!"喝彩聲像炸開的爆竹,震得窗紙嘩嘩響。
賣菜老漢被人扶起來,還在念叨"兩百丈...兩百丈"。
吳六鐤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話,隻是低頭盯著自己的手——他握劍的手,竟在發抖。
"這故事,就說到這兒。"他舉起醒木,卻沒落下,"至於李錞罡為何要護世子,那劍裡藏著什麼情——"他突然笑了,"且聽下回分解。"
堂下響起噓聲,卻也夾雜著"明兒準來"的應和。
陸九淵收拾案上的話本,眼角餘光瞥見吳六鐤正往櫃台走,手裡攥著塊墨玉牌——那是吳家劍塚的信物。
他剛要開口,後巷突然傳來白展堂的吆喝:"陸老板!
有個穿灰布衫的老頭在後門轉悠,說要見你,還說...還說他帶了鄱陽湖的炊餅!"
陸九淵的手指在話本上頓住。
他望著窗外晃動的竹影,仿佛想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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