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地牢的通風口漏進一線午後的光,照在任我行盤坐的石床上。
他正用鐵鉤挑著酒壇灌酒,突然聽見鎖鏈拖地的聲響——地牢入口的青銅門被人從外推開,帶起一陣陰寒的風。
"教主,護龍山莊的人求見。"看守的嘍囉縮著脖子,聲音發顫。
任我行的鐵鉤"當啷"一聲砸在地上。
他霍然起身,囚衣下的肌肉繃成鐵鑄的線條。
地牢裡關了他十二年,能闖到這裡的江湖人,要麼是死士,要麼...他眯起眼,看見穿玄色勁裝的男子從陰影裡走出,腰間掛著塊玄鐵令牌,刻著"護龍"二字,在幽光下泛著冷青。
"地速星,見過任教主。"男子抱拳,聲音像淬了冰的鐵,"神侯有令,以《吸功大法》上半篇為餌,邀教主聯手對付陸九淵。"
任我行的瞳孔驟然收縮。
鐵膽神侯朱無視的名頭,他在西湖底下聽向問天說過——那是能調動天下密探的權柄人物。
可護龍山莊的密探竟能摸到黑木崖地牢?
他望著對方腰間的令牌,喉結滾動兩下,忽然仰頭大笑,震得石壁落灰:"好個神侯!
十二年前我困在梅莊,他不來;現在我剛脫困,倒想起送寶貝了?"
地速星從懷中取出半卷黃絹,輕輕放在石桌上。
絹帛邊緣用金線鎖著雲紋,顯然是精心保存的孤本。
任我行的手指剛觸到絹麵,便有股熟悉的內力波動竄上指尖——正是吸功大法的氣勁!
他呼吸陡然粗重,猛地展開絹帛,開篇"欲練神功,先吸他人"八個字躍入眼簾,正是他當年在梅莊遍尋不得的總綱!
"下半篇呢?"他的聲音發啞。
"神侯說,待教主助他除去陸九淵,自當奉上。"地速星退後兩步,"不過...教主請看。"他指了指絹帛末尾,任我行這才發現,後半段的字跡到"吸儘天下"四字突然中斷,空白處有淡淡墨痕,像是被人刻意刮去。
地牢裡靜得能聽見任我行的心跳。
他盯著那截空白,喉結動了動——這分明是陷阱,神侯怕他練全功後反噬。
可吸功大法上半篇已足夠讓他重鑄日月神教,甚至...他目光掃過地牢外透進的天光,十二年來壓在心頭的不甘突然翻湧:當年被東方不敗背叛,困在西湖底下喝了十二年的酒,如今江湖上冒出來個說書的陸九淵,憑一張嘴就能攪動風雲,連少林武當都要給他麵子?
"好。"他突然攥緊絹帛,指節發白,"我應了。"
"教主!"
青銅門再次被推開,向問天的身影擠進來。
這位光明左使的青衫還沾著山路上的露水,顯然是從山下急趕回來。
他盯著石桌上的黃絹,眉頭皺成刀刻的紋路:"神侯的東西,哪有白拿的?
當年他借歸海一刀之手滅了天牢,多少江湖人折在他手裡?"
任我行將絹帛收入懷中,指腹摩挲著藏在囚衣下的吸星大法殘本。
他想起在梅莊時,因吸星大法反噬日日痛不欲生,若能得吸功大法正宗心法...他抬眼看向向問天,眼底的野心燒得發燙:"左使,你我在西湖底下喝了十二年的悶酒,圖什麼?
不就是等這一天?
神侯要借我的手,我何嘗不能借他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