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的喜棚方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燈籠的紅光在青石板上晃動,"是護院隊!
姥姥可能...可能發現信被掉包了!"
聶風的心跳陡然拔高。
他拽著明月往牆角跑,靴底在磚地上擦出火星。
轉過影壁時,迎麵撞上三個提刀的護院,為首的疤臉漢子舉刀便砍:"抓叛逃的少夫人!"
"護著我背!"聶風旋身將明月護在身後,左肩舊傷被震得裂開,血浸透了青衫。
他徒手抓住刀刃往旁一推,疤臉漢子踉蹌兩步,刀身"當啷"墜地。
明月趁機從袖中抖出軟劍,劍尖挑開另一個護院的刀,動作利落到讓聶風想起她在祖祠擦劍時的模樣——那時她總說"劍是死物,用劍的人心要活"。
但活人的刀終究追不上活人的腿。
兩人剛跑到西牆下,頭頂突然炸響一聲斷喝:"站住!"
月光被陰影遮住大半。
獨孤一方立在三丈高的城牆上,玄色大氅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手中無雙劍泛著幽藍的光。
他年過七旬的麵容在月光下像塊冷鐵,眼尾的皺紋裡都凝著霜:"明月,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明月的軟劍"啪"地掉在地上。
她望著這個從小教導她"護劍傳人當如劍般鋒利"的老祖,喉嚨發緊:"我...我隻是想去看我娘的墳。"
"看墳?"獨孤一方的劍指在她額前三寸處頓住,"你娘因私逃墜忘川,你因私逃辱門楣,當真是母女同命。"他目光掃過聶風,"天下會的野種,你可知無雙城的規矩?
私帶護劍傳人出城門者,剜眼斷筋。"
聶風擋在明月身前,左肩的血滴在青磚上,開出一串紅梅花:"我帶她走,要剜眼剜我的,要斷筋斷我的。"
"好個癡情種。"獨孤一方突然笑了,笑聲像石子砸進枯井,"那就讓你看看,什麼叫護劍傳人的命。"他手腕一抖,無雙劍離鞘三寸,劍氣已割破聶風的衣袖,"傾城之戀,是吧?
你倆在斷魂崖練的那套?"
明月瞳孔驟縮。
她終於明白為何這幾日獨孤一方總在祖祠外徘徊——原來他早看穿了他們的招式。
她反手握住聶風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聶大哥,我們一起...一起用傾城之戀!"
兩人的手在顫抖中交握。
聶風能聽見她急促的呼吸,像那日在蘆葦蕩裡躲野熊時一樣;能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像破廟裡她替他擦藥時的帕子。
他們同時抬腳,同時旋身,聶風的掌風卷起滿地落花,明月的劍氣裹著杏香——這是他們在破廟偷偷練了七日的招式,本想用來在塞北的草原上舞給對方看。
但無雙劍的寒光比他們的招式快了半拍。
獨孤一方的劍劃開空氣的聲音像撕帛。
聶風隻來得及將明月往旁一推,左肩便傳來刺骨的疼——這次不是熊爪,是淬了冰魄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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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踉蹌著撞在牆上,看見明月被劍氣掀飛,紅喜服上綻開大片血花,像被揉碎的朝霞。
"阿月!"他撲過去接住她,血腥味在嘴裡炸開。
明月的頭靠在他頸窩,體溫正在流失:"聶大哥...我好像...好像聽見我娘在喊我..."
"不許睡!"聶風用力掐她人中,"你說要教我編草蟲的,你說要去塞北騎馬的!"他抬頭瞪向獨孤一方,眼底的紅血絲像蛛網般蔓延,"老匹夫,我跟你拚了!"
"拚?"獨孤一方的劍指抵住聶風咽喉,"你拿什麼拚?
你不過是天下會用來探金鵬秘鑰的棋子,她..."
"住口!"
蒼老的呐喊驚飛了簷下的夜梟。
姥姥扶著影壁跌跌撞撞跑來,墨綠裙角沾著泥,發髻散了半邊。
她手裡攥著半塊玉牌——正是明月塞給聶風的那塊,此刻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老祖,金鵬秘鑰早隨護劍山莊埋了!
這玉牌...這玉牌是老身當年從忘川撈的,就為...就為讓明月知道她娘不是叛逃!"
獨孤一方的劍勢頓了頓:"你敢抗令?"
"老身抗了三十年!"姥姥踉蹌著撲過來,用身子護住聶風和明月,"當年護劍山莊為保秘鑰被滅門,老身護著小主子明月娘)逃到無雙城,您說要拿她當餌引尋寶人。
可小主子她...她是人,不是餌啊!"她轉頭看向明月,老淚砸在她染血的喜服上,"阿月,姥姥錯了...錯把護劍當成護命,錯把規矩當成人心..."
"住口!"獨孤一方的劍刃貫入姥姥胸口時,聶風聽見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姥姥的身體重重砸在他腿上,血順著他的褲管往下淌,溫熱得像明月剛才的體溫。
她渾濁的眼睛望著明月,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去...去看你娘的墳...帶束杏花..."
明月的指尖輕輕撫過姥姥的眼皮。
她突然笑了,笑得比喜棚的紅綢還豔,比墜崖的杏花還慘:"原來...原來我娘不是叛逃,是你們逼她跳的忘川。
原來...原來我守了二十年的劍,守的是你們的貪婪。"她抬頭看向獨孤一方,眼裡的光像被暴雨澆滅的燭火,"那我便叛給你看。"
聶風感覺懷裡的身體突然繃緊。
明月的手按在他後心,他聽見她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聶大哥,我娘說...跳忘川的人,若有牽掛,會在崖底重生。"
然後他看見獨孤一方的劍再次刺來,看見明月的身影突然拔高,像隻折了翅的鳳凰,撲進他懷裡。
他們被劍氣掀飛的瞬間,聶風聽見耳畔的風聲在喊:"阿月——!"
兩人墜崖時,聶風看見明月的血滴在他臉上,像極了那日在護城河邊,她鬢間的草編蝴蝶。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體內炸開,雪飲刀的刀鞘突然發燙,刀身"錚"地破鞘而出,刀光映得他的眼尾通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紅,像要燒儘這世間所有的不公。
崖底的霧越來越濃。
聶風最後看見的,是獨孤一方舉著劍站在崖頂,身影逐漸模糊;是明月閉眼前對他笑的模樣,像極了破廟裡她替他編草蟲時的模樣。
而在千裡外的洛陽城,某個隱蔽的密室裡,燭火突然劇烈晃動。
霍休放下手中的《江湖見聞錄》,泛黃的紙頁上剛記著:"無雙城護劍傳人明月夜叛,與天下會聶風墜崖;老祖獨孤一方持無雙劍追入絕壑,至今未返。"他指尖摩挲著書頁上"金鵬秘鑰"四個字,嘴角勾起個極淡的笑,轉身打開身後的檀木櫃——裡麵整整齊齊碼著十二本賬冊,封皮上分彆寫著"少林武當天下會無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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