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剛把最後半塊包袱皮係緊,就聽老道說:"小陸,你總問行者之上是什麼。"
他手一抖,麻繩結歪了半寸。
係統麵板在腦海裡自動彈出,"行者境巔峰"幾個字泛著幽藍的光——這是他穿越三年來卡得最久的瓶頸,原以為要等破了天尊教才能尋到契機,卻不想答案來得這樣快。
"是天人。"張三豐望著跳動的燈芯,聲音像敲在古鐘上的木槌,"行字從彳從亍,是江湖人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道。
可天之道,是看雲聚雲散,聽山呼海應。"他屈指彈了彈桌麵,茶盞裡的殘茶蕩開漣漪,"你在少室山說破七十二絕技時,是不是覺得有股氣順著話本裡的刀光劍影往經脈裡鑽?"
陸九淵瞳孔微縮。
那夜他站在演武場中央,每說破一門絕技的破綻,體內就有熱流翻湧,係統提示"氣運值+5"的同時,連多年未動的丹田都漲得發疼。
他當時隻當是係統獎勵,此刻經張三豐點破,才驚覺那哪裡是文字的力量,分明是"借"了天下武人對絕技的執念。
"天人不練自身,練的是天地。"張三豐抬手指向窗外,月光正漫過屋脊,"你看這月亮,照過郭靖的彎弓,映過楊過的玄鐵劍,也落過林朝英的寒玉床。
它承載的江湖氣,比任何高手的內力都渾厚。"他收回手時,指節在空氣中劃出半道弧,桌上的燭火突然拔高三寸,"前兒你寫《道宗往事》,把我挑水時鞋幫子破洞的事寫得活靈活現——那不是編故事,是你把我當年的遺憾、倔強都"借"進了筆裡。"
陸九淵的後頸又泛起細密的汗珠。
他想起寫"少年張君寶"那章時,筆尖像是著了魔,連自己都不記得的細節源源不斷湧出來:寒潭水浸得腳趾發木,破鞋裡進的沙硌得生疼,挑水時看見山雀撲棱著翅膀撞在鬆枝上......原來那些"靈感",竟是天地間殘留的"氣"在推著他寫。
"所以你說書時,聽眾的熱血、憤怒、歎息,都是天地之氣。"張三豐笑了,眼角的細紋裡盛著月光,"你以為是你點燃了江湖?
其實是江湖借你的嘴,把憋了百年的氣吐出來。"
陸九淵突然捂住丹田。
那裡正翻湧著陌生的熱流,像是有無數細碎的光點順著任督二脈往上竄。
他想起係統裡那個從未觸發的"天人試煉",此刻竟隱隱有了鬆動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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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啷"一聲,是謝卓顏撿起了方才摔碎的茶盞。
她指尖還沾著瓷片的毛刺,卻笑得比月光還亮:"所以陸公子不是凡人,是...天人?"
"還早。"張三豐搖頭,"他連"借"都沒摸透門道。"他轉向陸九淵,目光突然銳利如劍,"但你有旁人沒有的優勢——你能把天地之氣"說"出來,讓千萬人跟著你一起"借"。
等哪天你說的故事,能讓全江湖的刀槍劍戟都跟著你的話顫抖......"他沒說完,隻是拍了拍陸九淵的肩。
佟湘玉端著新沏的茶進來時,正撞見陸九淵站在原地發怔,眼角泛著薄紅。
她剛要問,就聽白展堂在廚房喊:"湘玉姐!
陸公子說要親自下廚,你快去看看——他把我切了半個時辰的蔥絲全倒了,說"得按張真人當年挑水的勁兒切"!"
"哎哎哎使不得!"佟湘玉茶盤差點沒端穩,"陸公子哪會做飯?
上回他熬粥差點把鍋燒穿——"
話沒說完,廚房飄來一陣香氣。
那香不是醋溜白菜的酸,不是油潑辣子的烈,是帶著鬆針清香的鮮甜,像春風刮過剛抽芽的竹林。
謝卓顏鼻子動了動,劍匣都忘了抱,跟著佟湘玉往廚房跑。
陸九淵係著佟湘玉的碎花圍裙,正往砂鍋裡撒最後一把枸杞。
他切的蔥絲細得能透光,在滾水裡浮成一片綠雲;雞肉燉得半脫骨,湯麵上浮著層金黃的油,卻半點不膩——那是他方才想起張三豐說"借天地之氣",特意讓白展堂去後巷拔了把沾著夜露的野蔥,又挑了隻總在屋簷下啄食鬆籽的老母雞。
"這...這是"鬆風雞湯"?"張三豐湊過來,鼻尖幾乎要碰到砂鍋沿,"我年輕時在終南山閉關,守山的老丈燉過一回。
他說要等晨霧漫過鬆枝時殺雞,用山澗水煨足三個時辰......"他突然頓住,轉頭看向陸九淵,"你怎麼知道?"
陸九淵擦了擦手,圍裙上沾著幾點油星:"前兒寫《道宗往事》,查了些武當舊人筆記。
有位記名弟子說,您閉關出來時,聞見鬆風裡飄著雞湯香,追著味兒走了二裡地。"
謝卓顏突然笑出聲。
她這半日先是得知祖母的秘密,又聽了天人之道,此刻看著陸九淵係著花圍裙的模樣,緊繃的肩膀終於鬆了些:"原來陸公子的說書本事,連做飯都能用。"
"那是。"白展堂倚在門框上啃黃瓜,"他前天還說要寫本《江湖美食誌》,說什麼"令狐衝的酒要配桃穀六仙的醬牛肉",把小郭聽得直咽口水。"
佟湘玉端著湯碗的手直顫。
她開了十年客棧,自認嘗遍天下美味,可這碗湯剛入口,竟像有股熱流從喉嚨直竄到頭頂——那是她小時候在龍門鎮,跟著奶娘去山上采野菌時,喝過的、帶著晨露和鬆針香的味道。
"好!"張三豐放下碗,胡子上沾著湯漬,"比當年那老丈燉得還鮮!
小陸,你這不是做飯,是把終南山的晨霧、鬆針、山澗水都"借"進湯裡了。"
笑聲漫出廚房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謝三小姐!"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個穿青衫的漢子翻身下馬,腰間掛著神劍山莊的銀魚牌——那是謝家傳信人的標記。
他跑得額角冒汗,從懷裡掏出個朱漆木匣,"家主說您祖母的事他已知曉,可...可老夫人撐不住了!"
謝卓顏的手剛碰到木匣,就像被燙了似的縮回來。
木匣上還帶著馬背上的餘溫,她卻覺得冷得刺骨:"我祖母?
我祖母不是......"
"不是厲真真老夫人!"青衫漢急得直搓手,"是謝小荻老夫人,您曾祖母!
她前日聽說張真人說"天人不可強求",當場就咳血了。
家主說老夫人撐不過這月,臨終前就想見您一麵,還說...還說要見那位能說動張真人的陸公子。"
陸九淵接過木匣,打開的瞬間,一張信箋飄出來。
上麵的字跡顫抖如風中殘葉:"聞張君寶言天人不可飛升,謝某大限將至。
唯願小友持謝家神劍,替我一劍開天門——若能成,謝某死而無憾。"
謝卓顏的臉瞬間白了。
她想起小時候曾祖母總摸著她的劍穗說:"阿顏要是能長大,定要去看看天門峰的雲。"那時她以為是老人的戲言,此刻才知,原來謝家世代藏劍,都是為了等一個能"開天門"的人。
"我去。"陸九淵合上木匣,指尖抵著匣上的雲紋,"明日就走。"
謝卓顏望著他的側影,突然想起方才在廚房,他係著花圍裙切蔥絲的模樣。
可此刻他眼底的光,比驚鴻劍出鞘時還亮——隻是那光裡,藏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暗湧:天門峰的雲,真的能被一把劍劈開麼?
深夜,同福客棧的油燈次第熄滅。
陸九淵躺在客房裡,望著窗外的月亮。
係統麵板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天人契機"觸發,是否查看?"他剛要點擊,就聽見隔壁謝卓顏的抽噎聲——細得像遊絲,卻比任何係統提示都清晰。
藏劍廬的方向,有夜鳥掠過。
它不知道,明日會有兩個帶著秘密的人,踩著晨露往它來的方向去。
那裡有位彌留的老人,有把沉睡百年的劍,還有...一扇不知是否存在的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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