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鶴樓的雕花窗欞被夜風吹得輕晃,陸九淵望著姬搖花離去的方向,指節無意識摩挲著案上醒木。
方才那番對峙像根細針,紮得他後頸微微發疼——他早料到天魔宗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卻沒料到魔姑會親自上門。
"陸先生?"白展堂的腦袋從門簾後探進來,手裡舉著塊檀木醒木,"您的家夥什兒,佟掌櫃說可彆再落了,明兒的說書場子還指著它鎮場呢。"
陸九淵接過醒木,指腹蹭過上麵被包漿養得發亮的紋路,突然想起方才姬搖花甩袖時帶起的風裡有股沉水香,混著極淡的鐵鏽味——那是長期接觸毒藥才會有的氣味。
他低頭翻開暗袋裡的小本子,借著燭火在"天魔宗"那頁補了句:"姬搖花用毒,喜沉水香,腕間銀鈴藏毒蛛,怕嵩山勢大。"
係統麵板適時彈出提示:"情報收集+5,正道值穩定。"他勾了勾嘴角,剛要收本子,樓下突然傳來馬嘶。
"籲——"
清越的女聲穿透夜色,陸九淵扒著窗往下望,正見一匹雪色寶馬前蹄揚起,馬上女子穿月白勁裝,腰間羊脂玉佩在燈籠下晃出溫潤的光,"謝"字刻紋在玉質裡若隱若現。
"是她。"陸九淵指尖叩了叩窗沿。
係統今早提示的"重要人物",該是這位從大明遠道而來的神劍山莊三小姐謝卓顏了。
他記得半月前書場有位老客閒聊,說神劍山莊最近在查厲真真的舊案——厲真真,正是謝卓顏的奶奶,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青鋒女劍"。
樓下,白馬旁的鏢師正拱手:"姑娘可是要投店?
我等是神威鏢局的,護送這口棺木去汴京,順路捎帶腳兒。"
謝卓顏翻身下馬,指尖撫過鏢車上的紅布,"棺中是?"
"厲真真厲女俠。"鏢師歎了口氣,"半月前在漠北被馬匪劫殺,我們總鏢頭高風亮親自去尋的屍首。"
謝卓顏的手頓在紅布上。
她從未見過這位奶奶——厲真真在她出生前便離家浪跡,連謝家長輩都隻聽過她的傳說。
可此刻指尖觸到棺木的涼意,她喉間竟泛起幾分酸意,像被人往心口塞了塊浸了水的棉絮。
"借個火。"她從腰間取下火折子,"我想看看她。"
鏢師猶豫片刻,還是掀了紅布。
棺蓋掀開的刹那,夜風卷著沙粒灌進來,吹得厲真真額前白發輕揚。
她麵容安詳,左腕有道三寸長的舊疤,和謝卓顏小時在族譜裡見過的畫像分毫不差——那是厲真真當年為救同門,硬接下魔教長老一掌留下的。
謝卓顏伸手替她理了理亂發,指腹擦過那道疤,突然想起母親常說的話:"你奶奶啊,心裡裝著整個江湖,哪容得下我們這小宅門。"可此刻望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她忽然有些明白——所謂江湖人,大抵都是把魂兒拴在劍上,死了也要埋在風裡。
"收了吧。"她轉身將火折子彆回腰間,聲音輕得像歎息,"勞煩送她去汴京,我...去鬆鶴樓等個人。"
鬆鶴樓雅間裡,陸九淵剛飲完第三盞茶,就聽見樓梯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追命的青衫下擺沾著草屑,腰間酒葫蘆晃得叮當響,一推門就吼:"好你個陸九淵!
方才我在樓下聞見魔姑的沉水香,還當自己聽錯了——你倒真敢和四大天魔之首同桌共飲?"
陸九淵給追命斟了盞茶,"她來試探我,我便陪她演場戲。"他指了指窗台上那半壇酒,"你聞聞,這酒裡摻了天魔宗的"七日醉",我故意說破她身份,她急了才會露破綻。"
追命湊過去嗅了嗅,臉色驟變:"你瘋了?這毒沾唇即死!"
"所以她不敢真喝。"陸九淵敲了敲桌角,"方才我提嵩山派,她眼神閃了閃——天魔宗最近在漠北調人,怕是和厲真真的死有關。
我查過,玄天洞是他們的老巢,你帶六扇門的人去,保準能端了煉藥人的窩。"
追命盯著他,突然笑了:"你這說書人,比我這捕快還精。"他抄起酒葫蘆灌了口酒,"行,我這就去調人。
不過陸兄弟,下次和魔姑喝酒,提前給兄弟遞個信兒成嗎?"
"一定。"陸九淵望著追命離去的背影,又想起樓下那匹白馬。
窗外夜色漸深,街角賣餛飩的老丈收了挑子,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響:"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他正打算下樓,白展堂突然從樓下跑上來,額角沾著汗:"陸先生,樓下有位穿月白勁裝的姑娘,說要見您,腰間玉佩刻著"謝"字..."
陸九淵整理了下衣襟,指尖無意識摸了摸後頸——那裡有道淡紅的疤,是穿越時係統留下的標記。
他忽然想起今早係統提示的後半句:"重要人物與厲真真舊案相關,注意保持線索連貫。"
"請她上來。"他對白展堂道,目光掃過窗外。
月光下,司馬溫公舊宅的飛簷在夜色裡投下黑影,像頭蟄伏的獸。
聽說近日有江湖客在那附近出沒,連鐵樹開花兄弟都去守著了...
"陸先生?"白展堂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陸九淵笑了笑,起身迎向門口。這江湖的局,才剛掀開第一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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