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猩紅僧衣,袖口沾著香灰,可眉間那股戾氣,比寺裡十八羅漢的降魔杵還紮眼。
"大師可是要打尖?"客棧小二哈著白氣迎上來,卻在看清他麵容時打了個寒顫——七發禪師的右臉有道刀疤,從額角直貫下頜,像條盤著的毒蛇。
"找個人。"七發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青銅,"顧佛影。"
二樓突然傳來酒壇碎裂的聲響。
七發抬頭,正看見個穿粗布短打的漢子歪在欄杆上,手裡還拎著半壇酒。
他頭發沾著酒漬,刀鞘斜插在腰間——刀鞘上纏著的粗麻繩,正是顧佛影的標記。
"七發師兄。"顧佛影打了個酒嗝,酒氣混著刀鏽味撲下來,"十年沒見,你這疤倒更醜了。"
七發的手指深深掐進念珠裡。
檀木珠子"哢"地裂了顆,木屑紮進掌心。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十年前在終南山,就是這把刀,挑斷了他的護心鏡,在他臉上刻下這道疤。
那時他還是"七煞堂"的二當家,顧佛影是來尋仇的刀客;現在他是少林掛單的禪師,顧佛影是醉臥江湖的浪人。
"阿彌陀佛。"七發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底的戾氣散了大半,"顧施主,酒喝多了傷肝。"
顧佛影突然笑了。
他翻身躍下欄杆,落地時穩得像塊磐石。
刀鞘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響:"師兄還是這麼會裝。"他拎著酒壇往門外走,經過七發身邊時,壓低聲音,"當心那"天人機緣",比我的刀還利。"
七發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這才發現僧衣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撿起地上的碎念珠,掌心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很快被夜露衝淡。
與此同時,客棧後院的柴房裡,慕容複正盯著眼前的灰衣老者。
老者個子不高,雙手各戴著隻青銅指套,指套上的紋路像極了人的指紋——多指頭陀,江湖失傳二十年的"千指禪"傳人。
"慕容公子要找的"天人機緣",在雁門關北坡。"老者的聲音像風過枯井,"但你慕容家的"以彼之道",破不了我的"千指"。"
慕容複的右手按在腰間的玉蕭上。
他能感覺到掌心沁出的汗,把蕭身的紋路都洇模糊了——方才那掌,老者隻用了三分力,就震得他退了五步,肋骨至今發疼。"在下不過是路過。"他強笑著後退兩步,"前輩請自便。"
老者轉身要走時,柴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穿黑袍的人站在門口,月光從他背後照進來,隻看得見一雙泛著青灰的眼睛——正是無錫城北那場屠村的幸存者,有人說他全家被嵩山派滅口,有人說他是魔教餘孽。
客棧裡的喧鬨聲突然消失了。
正在篩酒的小二手一抖,酒壺砸在地上;啃著雞腿的鏢師咬到了舌頭;連灶上的鍋鏟,都"當啷"掉在地上。
黑袍人一步步往裡走,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出個水窪——他的鞋上沾著泥,混著暗紅的血。
陸九淵在酒肆二樓喝完第三碗酒時,聽見樓下有人議論:"聽說沈雲山帶著他那杆"破陣槍"往雁門關來了,說是要"替江湖人討個公道"。"他望著窗外漸起的風,把最後半壇酒推給追命:"該來的,總要來。"
追命盯著他的背影出了神。
直到陸九淵的月白直裰消失在街角,他才低頭看碗裡的酒——酒麵上浮著片桃花瓣,不知道什麼時候落進去的。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京城聽書,那說書人拍著醒木說:"這江湖啊,最烈的不是酒,是人心燒起來的火。"
夜風卷著沙粒打在窗紙上時,雁門關的烽火台升起點點火光。
有人遠遠喊了聲:"有馬隊!"聲音被風撕成碎片,散在蒼茫的夜色裡。
喜歡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請大家收藏:()綜武:我在同福客棧說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