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成了,你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陸九淵的話像塊冷鐵砸進沸水裡。
滿桌的笑鬨聲戛然而止,十幾雙眼睛唰地盯過來。
他垂眸抿了口茶,指節無意識摩挲著醒木——這是他說書時才有的習慣。
"楚相玉是契丹南院大王的義子。"他放下茶盞,目光掃過眾人發僵的臉,"可你們知道嗎?
半月前南院大王的親兒子從漠北回來了。"
葉神油的酒盞"啪"地磕在桌上,"你說這作甚?"
"因為楚相玉現在是塊燙手山芋。"陸九淵指尖敲了敲桌,"南院大王要立嫡,就得讓義子死在中原人手裡——既除了隱患,又能堵天下人的嘴。
你們殺他,正好遂了南院大王的願。"
慕容複的手頓在劍鞘上。
他望著陸九淵發亮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日在城垛後聽見的話——"複國之道,本就不該隻在江湖裡找"。
此刻這雙眼睛裡的光,比他的劍刃還鋒利。
"那又如何?"九幽神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不知何時進了樓,黑鬥篷滴著水,"殺了楚相玉,中原人揚眉吐氣,誰管契丹那點破事?"
"因為真正的殺招還沒到。"陸九淵站了起來,醒木拍得桌板嗡嗡響,"南院大王的親兒子叫耶律洪基,此人統兵十年未嘗一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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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相玉的人頭送到他帳下——"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發白的臉,"雁門關的城牆,怕是要被鐵蹄踏成泥。"
鬆鶴樓裡靜得能聽見燭芯爆響。
葉神油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他突然想起七發禪師說的"三千鐵浮屠",喉結動了動,"那...朝廷的援軍呢?"
"援軍?"陸九淵的笑比刀還冷,"今早我讓人快馬加鞭送了八百裡加急信。
可你們猜猜,京裡那些大人現在在做什麼?"他指節抵著下巴,"猜燈謎?
擺家宴?
還是在算殺楚相玉的功勞該分多少?"
慕容複的劍"當"地落回鞘裡。
他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突然覺得這江湖比他的複國夢還荒唐——他們在城牆上拚性命,京裡的官兒在暖閣裡撥算盤;他們爭著殺楚相玉,卻不知人家早被當成棄子。
"更要緊的是..."陸九淵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根針慢慢紮進眾人心口,"若天人機緣傳出去,說雁門關有大功勞可搶..."他沒說完,可滿屋子人都懂了——到那時,江湖各派不是來守城的,是來搶功的,是來撕咬的。
酒壇上的燭火晃了晃,滅了。
不知誰的茶盞摔在地上,碎成幾片。
葉神油盯著地上的茶漬,突然覺得那灘水像極了城下的血——剛開始是熱的,後來涼了,再後來,就結成塊,硬得硌腳。
"外頭馬蹄聲!"
跑堂的喊聲響徹二樓。
眾人猛地轉頭,見個渾身是泥的探馬撞開樓門,腰間的信筒還滴著水。
他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陸九淵已抓起醒木往桌上一拍——
"且慢!"
他的聲音混著外頭的風聲撞進每個人耳朵裡。
葉神油望著他發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城樓下,也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聲音,把一群要潰逃的江湖客又攏成了團。
探馬的嘴張得更大了。
陸九淵卻沒看他,隻盯著窗外漸起的暮色。
風卷著碎旗掠過鬆鶴樓的飛簷,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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