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西的醉仙樓裡,檀香混著新炸的糖油果子香飄了滿廊。
陸九淵的茶盞邊緣還凝著半片茉莉花瓣,在午後的日光裡泛著淺黃,像被誰故意擱下的線索。
"謝仙子這劍穗繡得妙。"武延義忽然傾身,目光掃過謝卓顏腰間晃動的並蒂蓮穗子,"九蓮佩配並蒂蓮,倒像是天作之合。"他指尖還捏著方才那片茉莉花瓣,竟順著案幾緩緩滑向謝卓顏的手背,"不如仙子把劍穗解下來,讓在下......"
"啪!"
鐵扇骨重重磕在案幾上,震得茶盞跳起來,茉莉花瓣打著旋兒落進茶湯。
陸九淵垂眸盯著自己掌心的鐵扇,扇骨上的青竹紋被握得發白——他想起昨夜係統提示裡那行猩紅的"三日內找到《長生訣》",想起喬峰拍著他肩膀說的"掀風浪的人最怕風浪卷自己",更想起方才武延義看謝卓顏時,眼底那絲像看獵物的光。
"武公子的手,該剁。"
話音未落,鐵扇"唰"地展開,卻不是說書人常用的紙麵,而是寒芒畢露的精鐵骨。
陸九淵抬腕,扇骨間抽出三寸青鋒,快得像夏日驟雨前的閃電——武延義的右手還懸在半空,腕骨處已綻開血花。
"啊!"武延義踉蹌後退,撞翻了身後的花梨木方凳。
他盯著自己齊腕而斷的手,指節還保持著要觸碰謝卓顏的姿勢,鮮血順著斷口"滴答滴答"砸在青磚上,"你、你可知我是......"
"並州武氏嫡係?"陸九淵轉著扇骨,劍尖還滴著血,"方才方兄弟說我藏《長生訣》時,武二公子在門框上敲了七下。"他抬眼看向縮在牆角的武崇操,"第一下是"起",第二下是"承",第三下"轉"——武家的暗號,敲七下是"事成滅口",對麼?"
武崇操的臉瞬間慘白。
他下意識去摸腰間的軟劍,卻見陸九淵的劍尖已點在他喉結上,涼得他打了個寒顫:"陸、陸某不過是說書人,哪敢與武家作對?"他忽然笑了,"可武家要拿方少遊當刀,拿謝仙子當餌,當陸某是泥捏的菩薩?"
"你敢殺我?我武家......"
"敢殺?那就真殺給你看。"
陸九淵掌風驟起。
武崇操的話被截斷在喉嚨裡,他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心口的掌印——青紫色的,像朵開敗的九蓮花。
他踉蹌兩步,撞碎了身後的花窗,栽進樓下的青石板路,血濺在"醉仙樓"的金字招牌上,把"仙"字染得猩紅。
樓裡靜得能聽見茶盞冷卻的"滋滋"聲。
方少遊縮在柱子後麵,褲襠裡滲出一片暗黃,混著昨夜被灌的蒙汗藥味兒,熏得人皺眉。
他看著陸九淵一步步走過來,劍尖在青磚上劃出火星:"方兄弟昨夜背的證詞,漏了玄金匣鎖芯的"長生長樂"。"陸九淵的聲音像浸在冰裡,"是武家沒教你,還是你自己忘了?"
方少遊想跪,腿卻軟得發顫。
他張開嘴想喊"冤枉",卻見劍尖已經刺進來——從左腮穿到右腮,挑斷了他的舌頭。
血沫順著下巴往下淌,他望著陸九淵染血的袖口,終於想起昨夜被押著背證詞時,武崇操說的那句話:"陸九淵不過是個說書的,殺了便殺了。"
"噗通"一聲,方少遊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