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台漢白玉地麵的血漬還在滋滋冒青煙，藤原廣嗣握著妖刀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他能感覺到"月讀"刀靈在體內翻湧，那股鏽鐵般的沙啞聲音正貼著他耳骨嘶吼："殺！
殺了這個壓著你氣機的男人！"
刀身三寸黑芒驟然暴漲，像根淬毒的黑針直取陸九淵咽喉。
陸九淵望著那道扭曲的刀光，金氣在指尖凝成半枚金鱗——這是他根據《天龍八部》裡"六脈神劍"改良的"金口玉言"，專破外域邪術。
三弦共鳴箱上的"局"字血痕突然燙得他掌心發疼，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外域邪術等級提升至ss，道統值20！
建議觸發"舌綻春雷"消耗說書點鎮壓！"
他沒動。
直到刀鋒離他喉結隻剩三寸，才屈指輕輕一彈。
金鱗破空的聲音比刀鳴更脆。
"當——"
妖刀"月讀"像被巨錘砸中的瓷碗，刀身裂出蛛網般的紋路。
藤原廣嗣虎口崩裂，整個人被震得倒飛出去，撞在觀星台圍欄上，咳出的血裡混著細碎的黑渣——那是刀靈被金氣灼碎的殘片。
"怎麼會......"他扯下麵具，蒼白的臉因恐懼而扭曲，"我用了十三個童男童女血祭，刀靈該是......"
"該是無往不利？"陸九淵拾起腳邊崩斷的第三根弦，指尖撫過三弦木身，"你忘了這是中原。"他的聲音像浸在寒潭裡的青銅，"說書人講過《唐傳奇》裡的"斬妖傳"，講過《搜神記》裡的"鎮邪錄"，你這妖術......"他抬眼看向藤原廣嗣，金瞳裡翻湧著鎏金色的氣浪，"在我嘴裡，不過是段要被碾碎的野史。"
觀星台突然響起抽氣聲。
武曌站在最高處的祭天台，玄色帝袍被魔氣掀起獵獵作響。
她盯著陸九淵金瞳裡的鋒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天前她還能與這說書人平分秋色，如今不過過了三招，他竟連金氣都沒完全展開。
"道心種魔？"她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碎玉般的裂響，"原來我一直守著那點道心，是怕輸得不夠徹底麼？"
她抬手扯斷鬢間的金鳳步搖，珠釵落地的瞬間，周身魔氣突然凝成實質。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染成血紅色，十二根盤龍柱上的雲紋金漆"劈啪"剝落，露出底下刻滿的鎮魔咒——那是袁天罡為防她入魔特意布下的。
"陛下！"袁天罡的聲音帶著急，他攥著《推背圖》的手青筋凸起，"魔種入體，再無回頭路！"
"回頭？"武曌的眼尾滲出黑血，原本端莊的麵容開始扭曲，"當年我跪在感業寺泥地裡吃冷飯時，誰讓我回頭？
我踩著王皇後的屍體爬上後位時，誰讓我回頭？"她張開雙臂，黑紅色魔氣如活物般纏上十二根盤龍柱，"現在你讓我回頭？"
"哢嚓——"
最粗的那根盤龍柱應聲而斷。
袁天罡望著崩裂的柱身，突然翻開《推背圖》最新一頁。
泛黃的絹帛上，墨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原本畫著盛唐宮闕的位置，漸漸浮出東瀛船帆的輪廓，船下是一片血海。
"李將軍。"他轉向人群裡的李淳罡，白發被魔氣掀得亂舞，"此卦象應的是百年後倭患。"
李淳罡的繡春刀"嗡"地出鞘三寸，刀鳴蓋過了觀星台的喧囂："若有一日李唐複辟，某必帶三千玄甲軍，踏平藤原家祖墳。"
躲在人群裡的藤原廣嗣胞弟藤原正雄聞言，手裡的茶盞"啪"地碎成八瓣。
他望著武曌身上翻湧的魔氣，喉結動了動——原本他們計劃借武曌入魔之亂刺殺陸九淵，可現在這女人的魔氣，已經快壓得他喘不過氣。
"師姐......"
阮阮的聲音像片被風卷走的枯葉。
她站在祭台下方，道袍被魔氣浸得發黑，手裡的拂塵穗子正在一點點焦枯。
三天前她還在勸武曌"道心種魔需守本心"，此刻望著那團黑紅相間的魔雲，突然想起十六歲那年，師姐帶她去終南山采草藥，蹲在溪邊給她梳頭發時說的話："小阮阮，等師姐當了皇帝，給你在宮裡蓋最大的道觀。"
"現在道觀要蓋在魔窟裡了麼？"她指尖掐進掌心，血珠滲出來，落在道袍上像朵褪色的紅梅，"是因為他麼？"她抬眼看向陸九淵，"因為這個說書人，你連最愛的《道德經》都燒了？"
祭天台上的魔氣突然暴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