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低頭，就見油紙包裡躺著半根醬雞腿，雞皮泛著琥珀色的光。
他屈指敲了敲荊天明的額頭，醒木在兩人中間晃了晃："雞腿要趁熱吃，道理要趁熱悟。
明晚三更，後巷老槐樹下。"
荊天明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
他攥緊雞腿，轉頭衝項少羽比劃手勢，活像隻得了鬆果的小鬆鼠。
項少羽卻盯著陸九淵的醒木，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話。
月上中天時，陸九淵裹著青布衫走到後巷。
老槐樹的影子像張網，罩著石墩和半塊碎磚。
他靠在樹乾上，摸出懷裡的花生豆，邊嚼邊等——係統今早提示"有天命之子靠近"，他猜該是這兩個偷溜出來的小娃。
三更梆子響過第二下，牆頭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陸九淵抬眼，就見個圓滾滾的身影順著牆根往下滑，懷裡鼓鼓囊囊的，還散發著醬香味。"先生！"荊天明摔了個屁股墩，卻笑得見牙不見眼，"我把雞腿藏房梁上了，沒被項少羽發現！"
陸九淵的花生豆卡在喉嚨裡。
他望著荊天明從懷裡掏出的油紙包——剛才還半根的雞腿，此刻隻剩個骨頭，油紙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肉渣——突然想起蓋聶說的"真氣衝破玄關"，又想起雪女攥皺的帕子。
原來這天命之子，是個藏雞腿的吃貨？
"先生？"荊天明晃了晃他的袖子，"您不是要授藝嗎？
我、我可以把骨頭也給您！"
陸九淵低頭，看著少年仰起的臉。
月光落在他鼻尖的糖渣上，落在他破了洞的藍布衫上，也落在他亮晶晶的眼睛裡——那裡麵沒有對武功的渴望，隻有對故事的熱望，像團燒得劈啪響的野火。
他忽然笑出聲，伸手揉亂荊天明的頭發："回去吧，明兒給你講《說唐》，秦瓊賣馬的故事。"
荊天明蹦蹦跳跳跑遠了，牆頭上又探出個影子。
陸九淵抬頭，就見石蘭倚著牆，腰間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她望了眼荊天明的背影，又望了望陸九淵，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話，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陸九淵撿起地上的雞腿骨，聞了聞殘留的醬香。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吆喝混著夜風飄來。
他摸出醒木在掌心轉了轉，突然聽見客棧裡傳來佟湘玉的罵聲："白展堂！
又偷摸我藏的桂花釀！"
他低頭看了眼係統提示——"明日說書內容：《說唐》·秦瓊賣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後巷的老槐樹沙沙作響，一片葉子落在醒木上，像極了某張藏在袖中的紙條。
第二日清晨，有間客棧的門楣上多了塊新木牌。
紅漆寫著"今日說《說唐》"，墨跡未乾，在晨風中微微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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