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悲鳴著縮小,最終盤成一道翡翠般的太極圖,沒入韓斌丹田。
大廳暫時恢複死寂,隻餘滿地殘花與裂痕。
韓斌彈坐而起,渾身冷汗。窗外晨光微熹。
晨霧未散,韓斌便闖進了守拙先生的草廬。
他掌心朝上,一道荊棘狀的血痕已經蔓延至手腕,皮膚下隱約有碧綠色的細絲蠕動,像是某種活物在血管中紮根。
"先生,"韓斌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壓不住它。"
守拙先生叼著煙杆,眯眼盯著他的手腕看了半晌,突然伸手一按——
"嘶!"韓斌倒抽一口冷氣,隻覺得一股尖銳的刺痛順著手臂直衝心臟,仿佛有千萬根細針在血肉裡遊走。
守拙的眉頭罕見地皺了起來:"陰陽家的東西,果然邪性。"
韓斌咬牙:"您……也沒辦法?"
守拙冷哼一聲,煙杆在桌角重重一磕:"老夫修的是"非攻""尚賢",墨家機關可以拆,儒家道理可以辯,但陰陽家那套"天地不仁"的歪理?"他嗤了一聲,"狗屁不通。"
韓斌的心沉了下去。
但守拙突然起身,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積滿灰塵的鐵箱,罵罵咧咧道:"不過二十年前,秦硯之那小子倒是往我這兒塞過幾本破爛。"
鐵箱打開,黴味撲麵而來。裡麵堆著幾卷殘缺的竹簡,邊角焦黑,像是從火場裡搶出來的。
守拙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捏起一卷:"《縐子·殘篇》,就剩三根簡了,自己看。"
韓斌接過,竹簡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隻能勉強辨認出幾個斷句:
"天無恩……而生殺……"
"人芻狗……心為爐……"
"……逆者亡"
最後一片竹簡上,畫著一個殘缺的太極圖,但陰陽魚的眼珠位置被血漬糊住了。
守拙抱臂冷笑:"看出什麼了?"
韓斌盯著那血漬,忽然覺得丹田內的翡翠太極圖隱隱發燙。他低聲道:"陰陽家……不講平衡,講的是"掠奪"?"
"還不算太蠢。"守拙用煙杆點了點竹簡,"儒家講"仁",墨家講"義",陰陽家?他們隻講"利"——天地萬物,不過芻狗,能奪則奪,能化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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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斌沉默片刻,突然道:"那如果……我也"奪"呢?"
守拙的煙杆頓在半空。
"陰陽蛟龍想吞我的血肉壯大自身,"韓斌緩緩攥緊手掌,"那我為什麼不能……反過來吞了它?"
草廬內一片死寂。
過了好一會兒,守拙突然毫無征兆地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震得他手中的煙灰像雪花一樣簌簌掉落。他邊笑邊說道:“好!好啊!秦硯之把你送來的時候,說你這小子骨子裡有股子瘋勁兒,我當時還不太相信呢——”
然而,他的笑聲卻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突然掐斷了一般。緊接著,他猛地將手中的煙杆狠狠地敲在了韓斌的肩膀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韓斌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打得身體猛地一顫,但他並沒有躲閃,而是依舊低著頭,看著手中的竹簡殘片,輕聲說道:“學生明白。”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一種無法撼動的堅定。
守拙看著韓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但很快就被嚴厲所取代。他緊盯著韓斌,沉聲道:“但你可彆忘了,你體內還有儒墨兩道!”
韓斌緩緩抬起頭,與守拙對視著,他的眼神清澈而堅定,仿佛燃燒著一團火焰。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會讓陰陽本源明白……”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將手掌攤開。隻見他的掌心處,一道猙獰的血痕正扭曲著,仿佛是一條被激怒的毒蛇,正拚命地掙紮著想要逃脫。
韓斌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低沉而冷酷,他接著說道:“——誰才是真正的‘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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