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內,陸燼那驚天一槍的餘威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焦糊與汙穢混合的惡臭,以及死寂般的沉默。眾人看著中央那巨大的焦黑深坑,以及坑底零星冒著青煙的殘渣,心頭震撼之餘,也難免生出一絲“任務完成”的鬆懈。
韓斌拄著銀槍劇烈喘息,汗水混雜著濺上的血汙從下巴滴落。t3級的母體巨鼠,在陸燼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秦硯之之前的擔憂…似乎真的有些小題大做了?
就在這時!
“嗡——!!!”
所有人腰間或手腕上佩戴的通訊符陣猛地劇烈震動起來!並非溫和的信息傳遞,而是刺耳的、代表最高優先級緊急指令的蜂鳴!
緊接著,秦硯之那標誌性的、此刻卻充滿了狂怒與焦躁的咆哮聲,如同炸雷般直接在每個人的耳膜深處轟響!聲音之大,震得人腦袋嗡嗡作響:
“操!操!操!你們這群傻波一!還他媽愣著乾什麼?!開追悼會呢?!都給老子醒醒神!!”
秦硯之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有些失真,語速快得像連珠炮:
“老子昨天遭遇的那玩意兒!他媽的是蟲形的!一窩一窩的!個個都是實打實的t2‘蝕骨’級!跟這臭老鼠崽子一樣能裝人!但比這堆耗子崽子難纏一百倍!!”
“這他媽就是個誘餌!是個屁!是聲東擊西!是那蟲子女表子放出來吸引火力的炮灰!!”
“趕緊!立刻!馬上!!”
“第一!莊舟!蘇芷!崔老!你們仨!立刻!給這片區域所有目擊者清記憶!尤其是那些嚇傻了的!一個不留!動作快!彆讓恐慌擴散!!”
“第二!其他人!彆他媽傻站著!地上這些惡心的耗子!能殺的趕緊補刀弄死!殺不過來的,用驅邪符、聲波、閃光!給老子把它們趕回下水道!彆讓它們衝出去禍害平民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秦硯之的聲音幾乎是在嘶吼,“給老子把眼珠子摳出來擦亮了!精神感知開到最大!尋穢令給老子燒起來!那正主!那個能下t2崽子的蟲形母體!至少t3巔峰甚至摸到t4門檻的鬼東西!它還在玉城!就藏在某個陰暗角落!給老子把它揪出來!!”
“屁大點玉城!t3、t4的一個個跟雨後蛤蟆似的往外蹦!真當老子鎮穢司是擺設?!開工!立刻!馬上!再磨蹭老子親自下去抽你們丫的!”
秦硯之的暴怒咆哮如同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穿了倉庫內短暫的死寂和眾人心頭那一絲鬆懈!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淋淋的緊迫感和被愚弄的狂怒!
行動!
沒有任何猶豫!
莊舟瞬間盤膝坐下,七弦琴橫放膝上,十指如飛!這一次,不再是無聲的音波,而是清越、空靈、帶著洗滌心神力量的琴音流淌而出,如同潺潺清泉,迅速覆蓋向倉庫外那些驚慌失措、目睹了鼠潮和戰鬥的零星行人。琴音所至,人們眼中的恐懼和混亂迅速被迷茫和短暫的失神取代。
蘇芷雙手結印,柔和而強大的淨化白光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如同水波般掃過倉庫內外,驅散著殘留的汙穢氣息和可能沾染在目擊者身上的微弱汙染,為莊舟的記憶清除創造純淨的環境。
崔貫動作麻利地從布袋裡掏出厚厚一疊裁剪好的小紙人,口中念念有詞,枯槁的手指連彈。那些慘白的紙人如同有了生命,自動飛向倉庫各個角落和外圍街道,它們落地即燃,燃起的是沒有溫度的、慘綠色的“淨魂火”,專門焚燒汙穢殘留和驅趕低級邪物,將地上那些惡心的鼠屍和汙血快速焚燒淨化,同時散發出令鼠群本能厭惡的氣息。
鄭玉怒吼一聲,雙拳上的符文再次亮起,不再追求殺傷,而是狠狠砸向地麵!狂暴的震蕩波混合著“鎮”、“驅”的名家文字虛影,如同無形的巨浪,將倉庫內殘餘的、陷入茫然的鼠群狠狠掀飛,驅趕向最近的下水道口!
馮璃手指在戰術目鏡上快速滑動,懸浮的探測球藍光大盛,釋放出高頻的、令鼠類生物極其痛苦的定向聲波脈衝,如同無形的鞭子抽打著鼠群,配合著鄭玉的驅趕。
陸燼收回長槍,冰冷的眼神掃過被迅速清理的戰場,沒有一絲波瀾。他仿佛一台沒有情緒的殺戮機器,秦硯之的暴怒和新的威脅隻是讓他鎖定了下一個目標。他默默地將精神力感知提升到極致,那冰冷沉寂的感知如同無形的探針,比韓斌的更加凝練、更具侵略性地掃向四周,尋找著任何一絲不屬於這裡的、陰冷狡猾的蟲類氣息。
韓斌、吳德、李綱三人被秦硯之的怒吼徹底驚醒,背上瞬間出了一層冷汗!誘餌?蟲形母體?t3巔峰甚至t4?!剛才那點“任務完成”的輕鬆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寒意和緊迫感!他們立刻行動起來:韓斌銀槍連點,精準擊殺試圖反撲的老鼠;吳德揮舞鐮刀,配合鄭玉的震蕩波將鼠群掃向下水道;李綱則快速操作著分析平板,調出玉城地下管網圖和能量分布圖,試圖為馮璃的探測提供可能的隱匿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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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內外的混亂以驚人的速度被鎮壓、清理。莊舟的琴音回蕩,蘇芷的白光淨化,崔貫的紙人焚燒,鄭玉和馮璃的驅趕,以及陸燼那無聲卻極具壓迫感的探查…鎮穢司這台戰爭機器,在秦硯之的怒吼下,爆發出遠超平常的效率!
韓斌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精神感知全力張開,不敢有絲毫懈怠。汗水再次浸濕了手套,但這次不是因為追趕,而是源於對那隱藏在暗處、更加恐怖和狡詐的“蟲形母體”的深深忌憚。玉城的天空依舊,但在這片被清理過的廢墟之上,一場針對真正深淵獵手的、更加凶險的無聲獵殺,才剛剛拉開序幕。秦硯之的憤怒,如同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他們明白,鬆懈的代價,可能是整座城市的災難。
夜色如墨,寒氣刺骨。玉城的冬夜,風像刀子般刮過空曠的街道,卷起零星落葉,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晚上九點,城市的大部分區域已陷入沉睡,唯有街燈投下昏黃冰冷的光圈。長時間的、高強度精神外放搜查,如同持續繃緊的弓弦,讓韓斌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識海傳來陣陣針紮似的刺痛,精神上的疲憊幾乎要壓垮鐵骨二境中期的肉體。就在這時,秦硯之的命令通過通訊符陣傳來:
“韓斌、吳德、李綱、莊舟、蘇芷,你們五個,立刻撤回茶館休整!這是命令!”
韓斌腳步一頓,下意識地就想反駁:“秦叔!我還能堅持!讓我…”他急切的聲音被秦硯之嚴肅打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少廢話!精神透支了還搜個屁!給老子滾回去恢複!這是命令!立刻執行!”
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和不甘湧上心頭,但韓斌知道秦硯之是對的。他狠狠咬了咬牙,壓下翻騰的情緒,隻能調轉方向,拖著疲憊的身軀,朝著“浮生茶館”的方向走去。吳德、李綱、蘇芷和莊舟的身影也從不同的方向彙入通往茶館的街道,幾人都顯得疲憊不堪。
恰逢周五,玉城第二高中剛剛結束三周連讀的封閉管理,此刻校門口人聲鼎沸,大批穿著校服的學生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湧出,青春洋溢的喧鬨聲瞬間打破了冬夜的沉寂。放假的喜悅寫在每個人臉上,呼朋引伴,嬉笑打鬨,充滿了鮮活的生命力。
韓斌對此充耳不聞,隻想儘快回到地下空間,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恢複精神。他低著頭,沿著人行道邊緣快步疾行,隻想避開這洶湧的人潮。
就在他與幾個勾肩搭背、大聲談笑著迎麵走來的男生擦肩而過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震顫,從他貼身佩戴的鎮穢司製式“尋穢令”青銅令牌上傳來!令牌表麵,那原本沉寂的玄奧符文,驟然亮起了一絲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青色光暈!
韓斌渾身劇震!如同被一道冰冷的電流擊中!所有疲憊瞬間被巨大的警惕取代!
他猛地停下腳步,霍然轉身!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死死鎖定剛剛擦肩而過的那幾個男生背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
沒有絲毫猶豫,韓斌立刻將一絲精神力注入腰間的尋穢令!
“嗡——!”
令牌的嗡鳴聲驟然清晰!那微弱的青芒如同被澆了油的火苗,瞬間變得明亮、穩定,並且清晰地指向那幾個男生離開的方向!令牌甚至微微發燙!
目標確認!就在眼前這群“學生”之中!
韓斌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腎上腺素狂飆!他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那幾個男生的方向猛衝過去!速度爆發之下,甚至帶起了一陣風聲!
“喂!前麵那幾個!站住!”韓斌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厲,在寒冷的夜空中炸響!
那幾個男生聞聲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過身來。昏黃的燈光下,幾張年輕的臉龐帶著被打擾的不悅和少年人的桀驁。為首一個身材高大、留著寸頭的男生皺緊眉頭,語氣不善地嗬斥道:“乾什麼?打劫啊?看清楚點!我們這麼多人,可不怕你!”他身後幾個同伴也紛紛露出戒備或譏諷的神色,隱隱有圍上來的架勢。
韓斌不語,隻是死死盯著他們,精神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不顧自身的疲憊強行凝聚,混合著體內悄然運轉的儒家《韞玉守中經》所滋養出的一絲微薄卻精純的“浩然正氣”,無聲無息地向前蔓延,試圖穿透這些“學生”的表象,探查其內裡!
就在那縷浩然正氣即將觸及為首高大男生的瞬間!
異變陡生!
“呃…啊…嗬嗬…”
站在高大男生身後的三個“學生”,喉嚨裡突然發出極其怪異的、如同氣管被粘液堵塞的嗬嗬聲!他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扭曲!原本正常的皮膚如同劣質的牆皮般迅速皸裂、剝落!皮膚下露出的並非血肉,而是不斷蠕動、分泌著粘液的、帶著暗綠色光澤的幾丁質甲殼!他們的嘴巴以一種完全違背人體結構的方式撕裂開來,一直咧到耳根,露出裡麵一圈圈螺旋狀排列、閃爍著寒光的、如同蠕蟲口器般的猙獰獠牙!猩紅複眼在裂開的眼眶中驟然亮起,死死盯住了韓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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