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似乎是清明上河園。虹橋的輪廓依稀可辨,兩岸的仿古建築也矗立著。但一切都籠罩在一種死寂、灰敗的色調中。天空是鉛灰色的,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片凝固的、令人壓抑的灰蒙。更詭異的是,這裡的建築、街道、甚至一些樹木,都呈現出一種半石化的狀態!一半是熟悉的木梁磚瓦,另一半則如同被歲月瞬間風化的岩石,粗糙、冰冷、毫無生氣。腳下的青石板縫隙裡,也長滿了灰白色的苔蘚,踩上去滑膩冰冷。
絕對的寂靜。沒有風聲,沒有水聲,沒有蟲鳴,隻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一股陰冷的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帶著腐朽和石粉的味道,直接鑽進骨髓,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鏡像…倒影?”韓斌想起墜河前驚鴻一瞥看到的天空倒影,心中警鈴大作。這裡絕非善地!
他握緊長槍長槍,槍身傳來的溫潤觸感和微弱的能量波動給了他一絲支撐。洗髓境的力量在體內運轉,驅散著侵入的寒意,《氣決》也悄然啟動,修複著被巨浪衝擊的內腑傷勢。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開始探索這片詭異的空間。
他走向最近的一家店鋪,招牌上“趙太丞家”的字跡模糊不清,半邊木門保持著原樣,另半邊則完全石化,變成了一堵粗糙的石牆。他輕輕推開那扇完好的木門,吱呀聲在死寂中異常刺耳。
店內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店鋪內,如同時間被瞬間凍結!幾個“人”保持著生前的姿態:一個穿著宋時布衣的“夥計”正彎腰從櫃台後取藥,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一個“婦人”抱著一個“孩童”似乎在詢問著什麼,神情焦急;一個“老者”拄著拐杖,似乎在排隊等候…然而,他們所有人,連同櫃台上的藥秤、藥罐、甚至空氣中飄散的塵埃,都變成了栩栩如生的石像!
那石像的細節無比逼真,連婦人裙擺的褶皺、孩童臉上的淚痕、老者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都清晰可見!仿佛就在上一刹那,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人,還在進行著日常的生活,而下一刹那,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便將他們連同這片空間一起,化作了永恒的石頭!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怖感瞬間攫住了韓斌。
就在這時——
“嗚…嗚嗚嗚…”
一陣極其淒婉、哀怨的女子哭聲,如同冰冷的絲線,穿透了死寂的空氣,從汴河的方向斷斷續續地飄來。
那哭聲悲切至極,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的委屈與絕望,在空蕩的鏡像世界裡反複回蕩,令人心頭發酸,脊背發涼。更清晰的是,哭聲中間夾雜著斷斷續續、充滿怨恨的囈語:
“令郎…為何要負我?令郎…為何要負我?…為何…為何啊…嗚嗚嗚…”
聲音哀怨纏綿,卻又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執念,一遍遍重複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
韓斌心中一凜,這聲音…與河底那少女石雕散發出的悲傷怨念如出一轍!他握緊長槍,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因哭聲產生的莫名悲涼與煩躁,循著聲音,一步步朝著汴河的方向走去。
鏡像的汴河,河水呈現一種粘稠的、如同水銀般的灰白色,死氣沉沉,沒有一絲波瀾。河岸邊,一個纖細的身影背對著他,跪坐在冰冷的石地上。
那是一個穿著破舊青色布裙的少女,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一頭如瀑的青絲秀發淩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她的麵容。她雙肩劇烈地聳動著,壓抑到極致的嗚咽聲正是從她那裡發出。她對著那死寂的灰白河水,一遍遍地哭訴著,質問著:“令郎…為何要負我?為何…要負我啊…”
韓斌停在距離她十幾步遠的地方,精神高度戒備。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青衣少女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與這片鏡像世界的死寂冰冷完美融合,甚至…她就是這片空間悲傷與怨恨的核心具現!那種深沉的怨念,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怪物,帶著一種扭曲現實、凝固時光的恐怖力量!
不能再等了!必須先發製人!
韓斌眼神一厲,體內氣血奔騰,《氣決》瞬間將力量提升至巔峰!他低喝一聲,長槍“定風波”猛然刺出,槍尖處冰藍色的寒氣瘋狂彙聚、壓縮!
“寒淵鎖魂?駭浪!”
嗡——!
一道由純粹冰寒能量構成的、高達數尺的幽藍色“浪濤”,帶著凍結靈魂的低溫與撕裂一切的鋒銳氣勢,撕裂死寂的空氣,朝著那跪地哭泣的青衣少女後背狠狠拍去!這一擊,凝聚了韓斌洗髓境巔峰的力量和靈寶長槍的威能,足以重創甚至秒殺尋常t3級怪物!
然而!
那足以冰封撕裂t3穢俑的駭浪,在觸及少女單薄背影的瞬間,竟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歎息之牆!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