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博物館早已閉館,但作為鎮穢司負責人,趙杞中擁有最高權限。他亮出證件,守衛無聲地放行。空曠、寂靜的展廳內,隻有他孤獨的腳步聲在回蕩,冰冷的空氣和玻璃展櫃中沉睡的文物,更添幾分壓抑。
他徑直走向最深處一個恒溫恒濕、防護等級最高的獨立展櫃。展櫃內,靜靜躺著一幅展開的、色澤古雅、描繪著繁華市井的長卷——《清明上河圖》!並非後世摹本,而是北宋張擇端親筆所繪,凝聚了汴梁城最鼎盛時期氣運與人間煙火的真跡!它是汴梁的魂,是曆史的錨點,更是…一件被賦予了特殊使命的鎮物!
趙杞中站在展櫃前,眼神複雜地凝視著畫卷上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車馬、橋梁、店鋪。那上麵描繪的汴梁,是如此的鮮活、繁榮、充滿生機。而此刻外麵的汴梁,卻被死寂的灰霧籠罩,如同末日將臨。
“老朋友…”趙杞中低聲呢喃,仿佛在與畫卷對話,“又要麻煩你了…這一次,對手…太可怕了…”
他不再猶豫。雙手猛地按在特製的防彈玻璃展櫃上!體內,那因燃血秘術和破碎法則而尚未痊愈的本源,被他強行催動!第七境“法相境”的磅礴氣血之力,混合著“天人感應”的浩瀚精神力,毫無保留地、如同決堤的洪流,瘋狂注入展櫃!
嗡——!
展櫃發出低沉的嗡鳴,特製的玻璃表麵瞬間亮起無數玄奧的符文!整個展櫃連同其下方的基座,都開始劇烈震動!
轟——!!!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跨越了時間長河的磅礴力量,從《清明上河圖》的真跡之中轟然爆發!畫卷無風自動,其上描繪的汴河之水仿佛真的開始流淌,虹橋上的行人似乎動了起來,酒肆的旗幟獵獵招展…一股龐大、溫和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吸攝之力,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覆蓋了整個汴梁城的淡金色能量波紋,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瞬間掃過全城!
在這股蘊含著汴梁鼎盛氣運、人間煙火願力以及北宋畫聖精神烙印的能量波紋掃過之下:
街道上茫然行走的路人,身影微微一晃,隨即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變得模糊,最終化作一縷淡淡的青煙,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投向博物館的方向,沒入那展開的《清明上河圖》之中!畫麵上,對應位置悄然多了一個或行走、或駐足、或叫賣的模糊人影輪廓。
家中沉睡的居民,在睡夢中身形淡化,同樣化作青煙,被畫卷收攝。畫中的民居窗戶內,隱隱多出安眠的身影。
街邊店鋪裡留守的店主,正在執勤的警衛…所有身處城市之中、未被深淵汙染的生命體,都在無知無覺中,被這股溫和而強大的力量“拓印”了生命印記,暫時收容進了這幅承載著汴梁魂魄的古畫之中!
這是“守藏”一脈配合鎮穢司掌握的終極庇護手段之一——“畫中乾坤·暫避劫波”!以無上鎮物為基,截取一方天地氣運與生靈印記,暫時封存於畫中世界,躲避滅頂之災!
整個收容過程無聲無息,快如流光。不過短短幾分鐘,偌大的汴梁城,除了那些早已被深淵汙染侵蝕或身處特殊防護區域如鎮穢司據點、軍事管製區)的生命,以及像趙杞中這樣的施術者,整座城市…空了。
死寂!比之前更加徹底、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濃重的灰霧依舊籠罩,但城市裡再也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隻剩下空蕩蕩的街道、緊閉的門窗,以及…在灰霧深處,仿佛更加清晰傳來的、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那是古老的地層在某種力量下被強行撬動、摩擦的聲音!
趙杞中臉色慘白如紙,嘴角再次溢出鮮血,強行催動《清明上河圖》的消耗遠超想象,幾乎將他殘存的力量榨乾。他踉蹌著扶住展櫃,看著畫卷上驟然變得“人煙稠密”、仿佛活過來的景象,眼中卻沒有絲毫喜悅,隻有無儘的疲憊和沉重。
他緩緩走出博物館,站在空曠死寂的街頭。頭頂,灰霧翻滾,隱隱透出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暗色。
遠處天際,傳來了密集的、由遠及近的螺旋槳轟鳴聲!數十架塗裝著鎮穢司特殊徽記的重型運輸直升機,如同鋼鐵巨鳥,衝破灰霧的阻隔,出現在汴梁上空!強大的探照燈光柱刺破黑暗,如同神隻審視人間的目光。
支援,終於到了。
但趙杞中隻是呆呆地望著那翻滾的、仿佛連接著無儘深淵的灰霧天際,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來了…它們來了…”
“鬼市…蜃樓…”
“被埋葬的…曆代汴梁…要…爬出來了…”
濃霧深處,那令人心悸的“咯吱”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仿佛有無數座沉睡在地底深處的古城,正在某種汙穢力量的驅動下,掙脫黃土的束縛,帶著積攢了千百年的腐朽與怨念,緩緩升起…一場覆蓋了千年時空、埋葬了無數曆史的恐怖鬼市,即將在這片被遺忘的土地上,拉開它詭譎而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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