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研七組那混合著濃重臭氧與陳舊金屬機油氣味的空氣,又一次沉沉地壓了下來,灌入韓裔、李綱、吳德三人的口鼻。韓裔的身體裡,深淵汙染的殘餘像頑固的苔蘚,依附在身體的縫隙間。這讓他順理成章地,再次成為了隔壁“深淵汙染及傷害應急處理小組”的專屬小白鼠。不過,托上次韓裔吳德的“英勇獻身”測試不穩定藥劑的福,這次研發出來的中和劑顯然“文明”多了。的濃縮液體,粘稠如血,鮮紅得刺目。冰冷的針尖刺破皮膚,藥液推入血管的瞬間,一股灼熱的洪流猛地衝刷開去,仿佛無數無形的刷子,粗暴而高效地滌蕩著那些頑固的、帶著深淵氣息的汙染能量。韓裔緊蹙的眉頭緩緩鬆開,體內那種揮之不去的陰寒滯澀感迅速消退,被一種近乎虛脫的潔淨感取代。
夜幕,如同巨大的、浸透了墨汁的絨布,沉沉地覆蓋下來。創研七組巨大的合金閘門在身後沉重合攏,將外界最後一絲天光隔絕。三人沒有多餘的精力返回宿舍區,對實驗室冰冷堅硬的金屬地板早已習以為常。動作麻利地從角落拖出卷好的睡袋,嗤啦一聲拉開拉鏈,鋪開,動作流暢得像流水線上的機械臂。三個睡袋並排緊挨著,鋪在光可鑒人、卻毫無溫度的地板上,像擱淺在鋼鐵荒原上的三葉小舟。
啪嗒。總控開關被李綱拍滅,整個空間瞬間沉入濃稠的黑暗。隻有那些鐫刻在角落防具、實驗半成品上的能量回路銘文,如同擁有生命的星辰,在絕對的暗幕中規律地明滅著,散發出幽藍、暗紅或慘綠的光芒,勾勒出儀器猙獰的輪廓,也映照著三人疲憊的臉龐。
黑暗中響起低低的交談和短促的笑聲,是吳德在模仿白天某個高層研究員走路時僵硬的姿勢,李綱則嘟囔著抱怨食堂新來的廚子把合成肉排做得像硬化塑膠。然而,這些聲音很快就在巨大的疲憊和實驗室特有的、帶著消毒水氣味的寂靜中沉落下去,被逐漸粗重均勻的呼吸聲取代。
就在李綱和吳德的意識像沉船般滑向混沌深眠的邊緣,身體徹底放鬆,即將被睡夢完全俘獲的瞬間,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驟然爆裂的電火花,猛地劈開了韓裔混沌的腦海:武器可以主動出擊,撕裂敵人,那麼,穿在身上的防具呢?它是否也能掙脫被動的枷鎖,在保護主人的同時,化為致命的獠牙?
“綱子,”韓裔的聲音突兀地刺破了創研七組剛剛建立的、脆弱的寂靜,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探索衝動,“你說,能不能讓穿在身上的防具,主動…對,主動出擊,變成武器攻擊敵人?但同時,它還得能扛住打過來的攻擊?”
李綱的回應像是從粘稠的糖漿裡費力撈出來,字句粘連,睡意濃得化不開:“呼…這個啊…早…早有前輩試過水了…想法…想法不新鮮…”他費力地吞咽了一下,仿佛要把困倦咽下去,“想把攻擊和防禦的銘文塞進同一件防具裡?容易!在攻擊銘文和防禦銘文中間,塞個陰陽家的調和銘文…當和事佬,鎮住場子就行…問題是…”一個大大的哈欠打斷了他,震得他自己都晃了晃,“問題是…攻擊銘文刻在防具上…一發動,能量是朝四麵八方炸開的…輻射狀!懂嗎?威力…稀碎!還不如…刻在刀尖、子彈頭…或者矛頭上…能量擰成一股繩,那才夠勁!所以…沒人乾這傻事…費力不討好…睡吧…祖宗…天亮還得乾活…年前…上麵要成果…”話音未落,又一個驚天動地的哈欠聲響起,仿佛是他意識徹底關閉前的最後宣言。
李綱的話像一塊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漣漪卻並非認同的平靜,而是更洶湧的逆流。韓裔的思維非但沒有沉寂,反而在濃黑的夜色裡高速運轉起來,如同超負荷的量子核心。“能量輻射狀擴散…威力減弱…”李綱的論斷反複錘擊著他的神經。“凝聚…如何將防具上爆發的攻擊能量,強行約束、精準地聚焦於一點?像真正的武器那樣?”
他在自己那浩瀚如星海般的銘文記憶庫中急速檢索,無數古老、冷僻、甚至被稱為陰間的銘文序列在他意識的屏幕上瘋狂閃爍、掠過。突然,兩道極其特殊、帶著某種隱秘而危險氣息的銘文軌跡,如同深海中悄然上浮的幽靈巨獸,清晰地定格在他的思維核心——盜與竊。
這兩種銘文,專精於“借取”與“轉移”,其核心法則就是對“目標”的極端精確鎖定與能量路徑的絕對可控。它們的能量運作模式,天然排斥無意義的擴散,追求的是點對點、物對物的極致精準!“用‘盜’或‘竊’的銘文…去‘竊取’攻擊銘文爆發時逸散的能量,強行將它們‘盜’回來,聚焦到預設的目標點上…”這個構想如同閃電,瞬間照亮了他思維的曠野。
然而,緊隨其後的,是更深的冰寒。“盜”、“竊”銘文…它們幾乎是銘文界的孤狼,與絕大多數主流銘文體係——尤其是代表秩序、守護、能量轉化的那些——存在強烈的、近乎本能的法則衝突!又該如何在這堆天生相斥的法則之間,搭建一座穩固的、不會隨時崩塌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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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像一顆冰冷的恒星,懸在韓裔思維的宇宙中心,散發著無窮的引力,吞噬著他所有的睡意。他躺在冰冷的睡袋裡,身體僵硬,唯有大腦在黑暗中瘋狂燃燒。實驗室防具上銘文的幽光在他瞪大的瞳孔裡明滅不定,仿佛無數雙眼睛,無聲地注視著他思維的掙紮與碰撞。時間失去了刻度,隻有銘文衝突的能量模型在他腦中一遍遍構建、崩潰、再重構…
直到創研七組頂部的模擬天窗係統,依照預設程序,“啪”地一聲,柔和而虛假的晨光瞬間灑滿整個空間,將冰冷的金屬鍍上一層虛假的暖金色。天,亮了。
李綱和吳德在睡袋裡蠕動,發出含混不清的呻吟,像兩頭冬眠被強行打斷的熊。李綱更是閉著眼,張大嘴,發出一個悠長而響亮的哈欠,仿佛要把一夜積攢的廢氣全部排空。
“哈欠…”
這聲音如同一個無形的扳手,猛地卡進了韓裔那高速運轉、卻陷入死循環的思維齒輪組中!“陰陽調和!”李綱昨夜那困倦的話語碎片,在這一刻被這聲哈欠賦予了全新的、雷霆萬鈞的意義,猛烈地炸響:“…需要陰陽家的銘文來調節鎮壓!”
第三者!韓裔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這靈光狠狠劈中,渾身過電般一顫。“陰陽銘文!它的作用不隻是調和防禦與攻擊!它更是一個強大的、中立的‘法則鎮壓場’!用陰陽之力形成的‘場’,去強行壓製、隔絕‘盜’、‘竊’銘文與其他銘文之間的法則衝突!讓它們在鎮壓場內部運行,而衝突的‘噪音’被隔離在場外!”
豁然貫通!
韓裔猛地掀開睡袋,動作大得差點帶倒旁邊的儀器架。他看也沒看旁邊還在睡眼惺忪、掙紮著套研究服的李綱和吳德,像一道離弦的黑色箭矢,直撲測試場外的控製操作台。雙手在布滿灰塵和細微劃痕的控製麵板上化作一片殘影,指令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嗡——滋啦!”
測試間一道厚重的牆壁滑開,內部空間亮起冷白色的無影燈。巨大的多軸機械臂被喚醒,發出低沉的能量嗡鳴,靈活地移動到材料儲備區,精準地抓起一件尚未進行任何銘文鐫刻的基礎型金屬胸甲——灰撲撲的,像塊頑鐵。機械臂尖端的超精度能量刻針亮起刺目的白熾光芒,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
第一步:墨家“禦守”銘文。刻針落下,伴隨著細微而高頻的“滋滋”聲和金屬熔融的焦糊味,一道道古樸、方正、充滿幾何美感的線條在胸甲正麵被蝕刻出來,構成了一個穩固的三角嵌套圓環結構。能量回路完成,幽光流轉,沉穩如山。
第二步:武士“血煞突”銘文。刻針軌跡陡然一變,變得狂放、淩厲,如同潑灑的鮮血與斷裂的刀鋒!一個充滿侵略性的猙獰符文被刻在胸甲靠近肩部的區域,與“禦守”銘文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離。空氣似乎都因為這銘文的出現而帶上了一絲鐵鏽般的血腥味。
第三步:陰陽家“兩儀鎮”銘文。這是關鍵!刻針的軌跡變得柔和、圓潤,充滿了流轉的韻律。一個簡潔而深邃的黑白雙魚太極圖,被巧妙地鐫刻在“禦守”與“血煞突”兩個銘文能量回路的交彙節點之上。它像一個樞紐,又像一個閥門。
第四步:盜家“無影針”銘文。刻針的動作變得極其輕微、迅捷,如同鬼魅的指尖。一道纖細到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扭曲如蛇行的能量軌跡,被蝕刻出來,其末端如同有生命般,精準地“刺入”了“血煞突”銘文的核心結構內部,像一根無形的導管,試圖強行插入狂暴能量的心臟!
“能量注入序列啟動!目標:墨家‘禦守’銘文!屬性:墨家匠氣。!”韓裔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操作台屏幕上數據流瀑布般刷下。測試間內,機械臂的輔助能量接口亮起墨色的厚重光芒,精準地對準胸甲上的“禦守”銘文。
嗡——!
一股凝練、沉穩的墨色能量流瞬間注入銘文回路。胸甲表麵光芒大盛,一道厚實、凝練、如同古代城牆般的墨色能量壁壘瞬間在胸甲前方半米處具現化!壁壘表麵流淌著金屬般的光澤,給人以堅不可摧的質感。
“防禦正常!”韓裔死死盯著全息監視屏上的能量讀數,拳頭緊握。
“交叉能量注入!目標:武士‘血煞突’銘文、盜家‘無影針’銘文!屬性:武士血煞係能量、盜家虛空係能量!注入比例:7:3!”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指令。
屏幕上代表危險操作的紅色警告框瘋狂閃爍,被韓裔毫不猶豫地手動確認無視風險。
“嗡!嗤——!”
截然不同的兩股能量同時爆發!一股是狂暴、粘稠、帶著濃鬱血腥氣息的暗紅色煞氣,如同壓抑許久的火山熔岩,猛地從“血煞突”銘文中噴薄而出!另一股則是幽暗、冰冷、帶著強烈吸扯感的灰白色能量,如同幽靈的觸手,從“無影針”銘文中探出。
最初,那暗紅煞氣如同炸開的煙霧彈,洶湧擴散,眼看就要重蹈覆轍,變成毫無殺傷力的能量噴泉。但就在擴散之勢形成的刹那,灰白色的“無影針”能量動了!它像一張無形的、帶著倒刺的網,猛地罩向那些散逸的煞氣,精準地“捕捉”住它們,凶狠地回扯、壓縮!那擴散的暗紅煙霧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劇烈地扭曲、收縮、向內坍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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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
刺耳的能量摩擦尖嘯在測試間回蕩。短短兩秒,那原本輻射狀的狂暴煞氣,竟然被硬生生壓縮、凝聚成一道僅有筷子粗細、卻凝練得如同實體紅寶石般的刺目光束!它懸浮在胸甲前方,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高度集中的能量波動,筆直地指向測試間對麵的高強度標靶!標靶表麵的能量感應塗層瞬間被激發,顯示出代表“致命威脅”的深紫色!
“成了!能量凝聚!聚焦完成!讀數…讀數穩定!攻擊威力…接近正常武器銘文能量刃峰值!”韓裔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狂喜和難以置信而變調,他猛地一拳砸在操作台上,“我他媽…我他媽就是個天才!哈哈哈…呃?!”
狂笑聲被硬生生掐斷在喉嚨裡。
就在那凝聚的“血線”光芒達到最盛、能量讀數穩定在理論攻擊峰值的那一瞬間——
測試場內,那件承載著四個迥異銘文、剛剛展現出驚世駭俗潛能的胸甲,毫無征兆地,炸了!
不是普通的爆炸。
是四種銘文蘊含的、性質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失去控製的陰陽“兩儀鎮”銘文調和後,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瞬間爆發出的法則層麵的劇烈衝突!
先是一道刺目的白光從“兩儀鎮”的太極圖中心迸發,瞬間吞噬了黑與白的平衡。緊接著,代表“禦守”的灰黑壁壘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布滿裂紋,轟然碎裂,碎片卻裹挾著混亂的墨色能量四散激射!壓縮到極致的“血線”光束失去了“無影針”的約束,如同脫韁的凶獸,瞬間膨脹、扭曲、然後徹底失控爆開,化為一片粘稠的暗紅血霧!而“無影針”的灰白能量則在爆炸的亂流中瘋狂閃爍、撕裂,發出如同萬鬼尖嘯般的刺耳噪音!
轟隆——!!!
一股混合著毀滅性衝擊波、能量碎片和銘文亂流的恐怖爆炸環,如同海嘯般猛地向四周擴散開去!測試間那足以抵擋第5境能量轟擊的強化能量護罩,被這股混亂到極致的力量狠狠撞擊,發出令人牙酸的、瀕臨破碎的“咯吱”呻吟!刺眼的藍紫色電弧在護罩表麵瘋狂跳躍、炸裂!
哢——嚓!!!
一道清晰無比、如同冰麵破裂的巨響!測試間正麵那號稱堅不可摧的能量護罩屏障,硬生生被炸開了一道手臂粗細、邊緣閃爍著不穩定電弧的猙獰裂縫!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找到宣泄口的洪水,瞬間從那裂縫中瘋狂湧出!
操作台劇烈震動!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創研七組!韓裔被巨大的震波掀得一個趔趄,後背狠狠撞在冰冷的金屬控製台上,痛得他眼前發黑。屏幕上代表測試間內部能量的曲線圖變成了一片刺眼的混亂雪花。
“我操!!!”
“又炸了?!”
兩聲變了調的驚呼幾乎同時響起。剛剛還在慢吞吞係研究服扣子、揉著惺忪睡眼的李綱和吳德,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震動和爆炸聲嚇得魂飛魄散,殘留的睡意瞬間被炸得灰飛煙滅。兩人連滾帶爬,臉色煞白地衝向測試間外的操作台。
濃煙正從測試間門縫和那道恐怖的裂縫中絲絲縷縷地滲出,帶著刺鼻的焦糊味和能量過載的臭氧味。操作台旁,韓裔扶著腰,臉色灰敗地站在一片狼藉震落的文件、傾倒的杯子)中,雙眼死死盯著監控屏上定格在爆炸前一幀的畫麵——那凝聚如血線的致命光束,以及隨後爆開的毀滅之花。他嘴裡反複地、神經質地念叨著:“不對…不應該…理論上…明明是對的…能量聚焦成功了…為什麼還會炸?為什麼?!”
“韓裔!你他媽在裡麵搞什麼核聚變實驗了?!”李綱衝到近前,聲音都劈了叉,看著屏幕上那慘烈的爆炸回放和護罩裂縫,心有餘悸,“你想把創研七組送上天,提前過年嗎?!”
吳德則撲到另一塊屏幕前,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成一片虛影,調取爆炸瞬間的超高速能量捕捉數據,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四種能量…完全失控對衝…銘文的湮滅反應…老韓,你到底乾了啥?”
韓裔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和挫敗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昨晚的構想、今早的嘗試、以及那短暫而輝煌的成功瞬間,快速而清晰地複述了一遍。他指著屏幕上爆炸前那凝聚的“血線”:“看!攻擊銘文的能量被‘盜’銘文強行聚焦了!威力讀數就在這裡!理論完全成立!它確實能凝聚攻擊!”
李綱和吳德的目光死死鎖在那道凝練的“血線”上,又看向旁邊代表其威力的峰值讀數。兩人臉上的驚怒瞬間被一種極度震驚和興奮所取代!尤其是李綱,眼睛瞪得溜圓,仿佛第一次認識韓裔:“你…你用‘盜’銘文去‘偷’攻擊能量,把它強行聚攏?!瘋子…真是瘋子…但這…這他媽居然真讓你聚起來了?!”吳德也倒抽一口冷氣,看著韓裔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聚焦…居然真的聚焦了…老韓,你這…”
狂喜隻持續了一秒,就被眼前測試間內彌漫的硝煙和那道猙獰的裂縫無情地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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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它炸了。”吳德的聲音沉了下來,指著爆炸後能量圖譜上那一片代表法則混亂的、糾纏在一起的彩色亂麻,“成功聚焦隻是開始。問題出在穩定和平衡上。四種銘文,四種能量,陰陽銘文‘兩儀鎮’是核心穩定器,它沒能壓住場子。”
三人立刻圍到分析屏幕前,將爆炸瞬間的能量流圖譜放慢到千分之一秒一幀,逐幀分析。代表“禦守”的灰黑色能量流厚重但此刻破碎)、代表“血煞突”的狂暴暗紅色被壓縮後又失控)、代表“無影針”的灰白色捕捉、拉扯)、以及代表“兩儀鎮”的黑白能量流試圖調和、鎮壓)。
很快,問題暴露無遺。
在“血線”凝聚成功、能量達到峰值的下一幀,“兩儀鎮”的黑白能量流陡然變得極其微弱、黯淡,如同風中殘燭!它那薄弱的調和之力,在“血煞突”的狂暴、“無影針”的詭異吸扯以及“禦守”的厚重反衝三重壓力下,瞬間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就像一個脆弱的閥門,在高壓下徹底崩壞,直接導致了四種能量的全麵失控和對撞!
“找到了!是‘兩儀鎮’!”吳德指著那瞬間黯淡下去的黑白能量流,斬釘截鐵,“陰陽調和銘文的能量層級太弱!它就像一根細繩子,根本拴不住四頭瘋牛!能量對衝的瞬間,它第一個被衝垮了!核心崩潰,連鎖反應!”
“增強!必須增強陰陽銘文的能量輸出!讓它更強壯,足以鎮壓住另外三個不安分的家夥!”李綱立刻提出方案。
方案一:直接給“兩儀鎮”銘文注入更多、更精純的陰陽屬性能量。測試很快進行。機械臂小心翼翼地給胸甲殘骸上幸存的“兩儀鎮”銘文注入遠超常規的能量。
嗡…黑白光芒確實變得耀眼了一些。
但當再次嘗試激活“血煞突”和“無影針”時——
噗!嗤啦!
沒有爆炸。但“兩儀鎮”銘文本身因為超負荷輸入,回路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光芒劇烈閃爍,變得極其不穩定,甚至有熔毀的跡象!更糟糕的是,維持這種超高能量輸入狀態,需要極其昂貴的陰陽屬性高純度能量晶石作為持續供能核心,而且消耗速度快得驚人!
“成本爆炸!後勤噩夢!這玩意兒造出來,後勤部長能生吃了我們!”李綱看著屏幕上飆升的能量消耗曲線和預估成本,臉都綠了,“絕對不行!”
增強基礎能量輸入的路子被堵死。三個腦袋再次湊到一起,盯著屏幕上那代表失敗的、糾纏的能量亂流圖譜,眉頭擰成了死結。測試間內彌漫的焦糊味和能量過載的臭氧味,像無形的嘲諷。
就在這思維陷入泥沼、空氣近乎凝固的時刻——
“噠、噠、噠。”
清晰而富有韻律的高跟鞋敲擊金屬地麵的聲音,由遠及近,打破了沉默。創研七組厚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
馮璃走了進來。她依舊穿著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色研究服,隻是下擺處沾了幾點新鮮的、墨綠色的機油汙漬,為她清冷的氣質增添了一絲煙火氣。她手裡端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合成咖啡,目光平靜地掃過一片狼藉的操作台區域、彌漫著硝煙的測試間門縫,以及三個愁眉苦臉、頭發被爆炸氣流吹得如同鳥窩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