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至冬很快降臨。凜冽的空氣仿佛能凍結呼吸,外灘那些曆經滄桑的建築群在精心布置的燈光映襯下更顯莊重肅穆,花崗岩牆麵仿佛沁著寒意。標誌性建築的巨大玻璃幕牆反射著清冷月光和城市霓虹,透出一種冷峻而堅毅的光芒。夜晚的燈光依舊璀璨奪目,東方明珠塔變換著色彩的燈光與黃浦江兩岸綿延的燈帶交相輝映,在冰冷的江麵上投下流動的光影,營造出一種夢幻迷離卻又帶著冬夜疏離感的氛圍。
冬季的外灘,江風格外凜冽,像無形的冰刀刮過皮膚。清晨時分,薄霧常常如輕紗般籠罩著寬闊的江麵,模糊了江對岸的輪廓,為這片喧囂之地增添了幾分難得的靜謐。人流銳減後,外灘更顯空曠寧靜,隻餘下濤聲與風聲,漫步在曆史感厚重的江畔堤岸,仿佛能觸摸到時光的流逝。偶有晨跑者呼出的白氣,或是一對對不畏嚴寒、身著華服拍攝婚紗照的情侶,為這幅清冷的冬日畫卷點綴上幾抹生動的活力。
創研七組略顯淩亂的辦公室裡,此刻卻暖意融融,與外界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韓裔、吳德、李綱三人難得齊聚。李綱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端起一杯色澤奇異的雞尾酒,朗聲道:“哥幾個,那份研究報告,我已經代表咱們仨鄭重其事地交給唐所長了!”他咂咂嘴,回味著唐所長的反應,“我全程盯著呢,他老人家翻閱的時候,臉上雖然沒樂開花,但那眉頭舒展、微微頷首的樣子,嘿,絕對是對咱們的研究成果比較滿意!現在好了,咱們的心血,‘銘文屎山’項目,正式發表出來了!”
韓裔聞言,臉上也綻開笑容,接口道:“含金量不高又如何?管它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咱們這項技術,核心思路不就是‘無腦堆銘文,一個bug修複另一個bug,能運轉就行’嘛,學術圈那幫老學究看不上眼,覺得粗鄙,這我承認。”他話鋒一轉,眼中閃著精光,“可架不住它管用啊!在市麵上那幾個掌控著防具命脈的大集團眼裡,這就是塊閃閃發光的金子!咱們的‘屎山’技術,弊端是有,但關鍵是什麼?性能沒打折扣,甚至在某些指標上還有增強!最要命的是成本,相較於同級彆、同性能的主流防具,足足降了3.8!”他用力比劃著那個數字,“聽著不多?可你想想,放在他們那種動輒千、萬件的大批量生產線上,省下來的可不是幾百萬、幾千萬的小錢,那是天文數字的利潤空間!”
吳德靠在椅背上,胖乎乎的臉上堆滿笑容,慢悠悠地補上最後一刀:“就是這話!那些個自詡清高、講究技術‘純潔性’的集團,愛用不用,沒人拿槍指著他們。但市場是現實的,消費者最精明。到時候,用了咱們技術的集團,賣出的防具威力更強、價格還更低……你們說說,消費者會怎麼選?”他攤開雙手,一副洞悉世事的模樣,“所以啊,擺在那些集團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放下身段,跪著把這‘金礦’挖了,把錢賺了;要麼,就梗著脖子,站直了等著被市場淘汰,破產清算吧!”這番帶著幾分市儈卻無比現實的論斷,引得三人會心大笑。
“為了‘屎山’的勝利!為了咱們的金礦!”李綱率先舉杯高呼。
“乾杯!”韓裔和吳德立刻響應。
三隻酒杯帶著豪情和幾分戲謔,“當啷”一聲清脆地碰撞在一起,杯中液體激蕩。三人仰頭,將杯中物一飲而儘。緊接著,辦公室裡爆發出一陣暢快淋漓、甚至帶著點得意忘形、略顯“反派”氣質的哈哈大笑。
然而,這笑聲剛衝出喉嚨沒幾聲,就被劇烈的咳嗽聲硬生生掐斷了。
“咳咳咳!握草!咳咳……綱子!”韓裔嗆得滿臉通紅,一手捂著喉嚨,一手指著李綱,“你他媽……這酒多少度啊?跟吞刀子似的,燒得喉嚨疼!”
吳德也在一旁咳得眼淚汪汪,胖臉皺成一團,同樣用控訴的眼神瞪著李綱。
李綱臉上閃過一絲被抓包的訕笑,眼神飄忽地辯解:“哪……哪有那麼烈?明明就是沒幾度的小甜水嘛……”
吳德滿臉狐疑,顯然不信。他二話不說,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啪嗒”一聲打著火苗,然後依次湊近三人杯中殘餘的那一點點酒液。
嗤——!
韓裔和吳德杯底殘留的液體瞬間被點燃,騰起幽藍的火焰,無聲地燃燒著。
嗤……
火苗湊到李綱的杯底,那點可憐的殘酒卻毫無反應,任憑火苗舔舐。
辦公室裡一片寂靜,隻有兩簇藍色火焰在無聲地跳動。韓裔和吳德的目光從燃燒的酒杯,緩緩移到李綱臉上,那眼神裡清清楚楚地寫著:“你管這叫‘沒幾度的小甜水’?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
李綱臉上的尷尬更濃了,乾笑兩聲:“呃……那個……我突然想起實驗室還有點數據沒處理……”話音未落,他轉身就想往辦公室外溜。
“胖子!”韓裔反應極快,一聲斷喝,“摁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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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德龐大的身軀異常靈活,一個箭步上前,從後麵一把勒住李綱的脖子和胳膊,將他牢牢鎖住。“往哪跑?綱子,不厚道啊!”
韓裔則帶著一臉“大仇得報”的反派式獰笑,慢悠悠地走到辦公室角落,從一堆雜物裡精準地拎出一瓶未開封的、標簽粗獷的伏特加。他擰開瓶蓋,瓶口散發出濃烈的酒精氣味。他拿著酒瓶,一步步逼近被吳德死死鎖住、徒勞掙紮的李綱。
“綱子,嘗嘗真正的‘小甜水’!”韓裔笑著,不由分說,將冰涼的瓶口直接懟進李綱嘴裡,開始往裡猛灌。
“唔……咕嚕……咳咳……”李綱被灌得直翻白眼,濃烈的酒液順著嘴角流下。吳德一邊用力鎖著他,一邊忍不住哈哈大笑。韓裔灌得興起,自己也嘗了一口,被辣得齜牙咧嘴。一時間,辦公室裡充斥著嗆咳聲、笑罵聲、求饒聲,三個少年像孩子一樣嬉笑打鬨成一團,先前那點“反派”氣質蕩然無存,隻剩下純粹的胡鬨和友情的宣泄。
半晌之後,這場鬨劇才平息下來。三人衣衫略有不整,臉上都帶著酡紅,身上散發著混合的酒精氣味,辦公室裡也彌漫著淡淡的酒香。雖然以他們的體質,完全可以用體內氣血迅速驅散體內的酒精,但此刻誰也沒提這茬,任由微醺的感覺放鬆著神經。韓裔靠在椅子上,眼神有點迷離,口齒不清地問道:“喂……今年過年……你們倆……還回玉城嗎?”
吳德抱著個抱枕,慢悠悠地晃著腦袋:“不……不回了……太遠了……火車擠得要命……飛機票死貴……”他打了個酒嗝,“再說了,玉城的年……年年不都那樣?鞭炮、餃子、串門……膩了。今年……留在魔都……好好體驗體驗這大都市的……異城年味兒……肯定不一樣……”
韓裔又把目光轉向正揉著被勒疼的胳膊的李綱:“李綱……你呢?”
李綱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發表什麼重大宣言,帶著幾分醉意豪邁地喊道:“好男兒……誌在四方!”
韓裔了然地點點頭,也晃著酒杯,緩緩說道:“行……那……今年……我也不回去了……咱們仨……在魔都搭夥過年……”
就在這時,李綱似乎處於半醒半醉之間,他拍了下腦門,像是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聲音帶著點興奮的含混:“對了!既然……咱們仨……都留在魔都……那正好!明天……魔都中心……有個挺大的……科技探討會……聽說是……年輕一代的……研究者翹楚……還有……那些大集團老總的……公子小姐們……都會參加……”他看向另外兩人,眼神期待,“明天……咱們仨……一起去……湊個熱鬨?”
韓裔和吳德雖然醉眼朦朧,但都聽清了,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含糊地應道:“行……去……去看看……”
李綱得到肯定答複,話匣子又打開了,帶著點過來人的洞察,絮絮叨叨地補充:“我跟你們說……這種會……明麵上……冠冕堂皇……說是‘科技探討’……前沿交流……”他撇撇嘴,一副看透本質的表情,“其實吧……骨子裡……就是一大型……高端社交場……一堆搞研究的……想找金主……一堆集團的後輩……想物色人才……或者……互相結交……拓展人脈……懂了吧?”
韓裔和吳德似懂非懂地“嗯嗯”應著,眼皮已經開始打架。
窗外的魔都燈火依舊璀璨,冬夜的寒氣被玻璃阻隔。辦公室裡,酒意、暖意和疲憊交織。這一天,就在三人關於技術、關於市場、關於烈酒惡作劇、關於故鄉與異鄉、關於明日社交場的閒言碎語與醉意朦朧中,緩緩滑過,最終歸於平靜。隻有那瓶見底的伏特加和幾個空酒杯,默默記錄著這個冬日辦公室裡發生的喧鬨與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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