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品”!
這三個字,如同三顆無形的、燃燒著冰冷火焰的隕石,裹挾著毀滅性的衝擊力,狠狠砸進了韓裔、吳德、李綱的心湖!平靜的湖麵瞬間被撕裂、蒸發,露出底下冰冷堅硬的、被長久掩埋的屈辱岩床!
吳德的反應最為激烈。他像是被這三個字狠狠抽了一鞭子,整個人猛地挺直,雙眼瞬間充血赤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喉嚨裡爆發出受傷野獸般的低吼:“實驗品?!他們憑什麼?!憑什麼把我們當實驗品?!源點基地……源點基地那些還不夠嗎?!還要怎麼‘再造’?!”那些在源點基地經曆的非人訓練——無休止的極限體能壓榨、精神意誌的酷刑折磨、在生死邊緣被反複推搡的絕望——如同被強行撕開的血痂,帶著灼熱的痛楚和冰冷的恐懼,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那些刻意被遺忘的陰影,此刻化作猙獰的鬼爪,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臟。
秦硯之停下了不斷“打包”的動作。他緩緩轉過身,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精準地刺向吳德那張因極致的憤怒和屈辱而扭曲漲紅的臉。那目光裡沒有責備,也沒有同情,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穿透力。
“憤怒,”秦硯之的聲音不高,卻像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穿透了吳德狂躁的嘶吼,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的意識深處,“憤怒會燒毀你的理智,卻燒不穿你麵前的牆。彆管他們嘴裡吐出什麼詞兒,‘實驗品’也好,‘薪火’也罷,都是虛的。問問你們自己,當初是為了什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忘了?”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輪流掃過三張年輕而痛苦的臉龐,最終停留在韓裔眼中那深埋的、幾乎被遺忘的執念上。
這平淡的話語,卻像一桶冰水混合物,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清醒,兜頭澆下!瞬間澆熄了吳德心頭那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怒火,也澆滅了李綱那被巨額損失點燃的焦躁。一股徹骨的寒意,混合著被點醒的茫然,席卷全身。
韓裔渾身一震,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秦叔的目光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深處那扇塵封的門。阿婆!那個在他最無助時給予他溫暖、卻又神秘失蹤的老人!尋找阿婆!這才是他咬牙撐過源點地獄、拚命變強、甘願留在這冰冷研究所的最初動力!可是……強如第七境、深不可測的秦叔都找不到阿婆的蹤跡,自己這區區第四境的修為,又能做什麼?自己現在……確實需要力量!需要更強、更強、強到足以撕開迷霧、跨越一切阻礙的力量!一股沉寂已久的、對力量的極度渴望,如同岩漿般在他心底轟然複蘇!
秦硯之看著三人眼中翻騰的情緒風暴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某種被強行喚醒的沉凝,他嘴角重新勾起那熟悉的、帶著點玩世不恭弧度的笑容,語氣也恢複了之前的輕鬆調侃:“唉,想當年你們秦叔我,想找個變強的門路,那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磕頭都找不到廟門!現在,有人把路給你們鋪好了,機會塞到你們手邊了,還不趕緊抓住?傻愣著乾啥?”他晃了晃手中的鯤鵬雕像,藍光又開始微弱地閃爍,“都彆杵著了!搭把手!趕緊的,把這些‘破爛’都歸攏歸攏!時間緊任務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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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被解除了定身咒,三人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秦硯之的話像一根鞭子,抽散了他們心中最後一點猶豫和迷茫。管他什麼稱呼!管他什麼計劃!力量!隻有力量,才能支撐起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明白!”韓裔第一個應聲,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他立刻衝向最近的實驗台,那裡擺放著幾套泛著幽冷金屬光澤、線條極其流暢的貼身外骨骼裝甲——這是馮璃主導設計的係列原型,兼具超強防禦與爆發力。他毫不猶豫地將這些價值連城的護具抱起。
吳德一言不發,但動作比誰都快,他像一頭沉默的獵豹,撲向角落一排恒溫保險櫃。指紋識彆、虹膜掃描,保險櫃厚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露出裡麵碼放整齊、閃爍著不同能量光芒的稀有材料錠——星隕秘金、零度寒髓、活性記憶合金……這些都是研究所多年積累的戰略儲備!他雙臂肌肉賁張,直接抱起半人高的沉重材料箱。
李綱看著秦硯之雕像藍光一閃,又一台精密的粒子束校準儀消失,心疼得嘴角抽搐,但動作卻絲毫不敢慢。他衝向另一側陳列架,那裡擺放著一排排封裝在惰性氣體中的水晶存儲盤——裡麵是創研七組所有項目,包括機甲、外骨骼、量子超算核心算法、新型能量武器理論模型等所有的核心數據和前沿研究成果!這是比任何實體設備都珍貴百倍的無價之寶!他脫下外套,將這些存儲盤一股腦地掃進去,打了個結背在背上。
三人如同高效的螞蟻,在龐大的實驗室內瘋狂穿梭。價值連城的高精尖設備、閃爍著危險或奇異光芒的實驗材料、封存著無價知識的水晶盤、甚至包括幾件半成品的能量武器原型……都被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集中搬運到實驗室中央的空地上。
秦硯之則像個冷酷無情的清道夫,他隻需站在那堆迅速壘起的“小山”前,手中的鯤鵬雕像便持續不斷地閃爍著幽幽藍光。每一次藍光亮起,都伴隨著一片區域的徹底清空!那藍光仿佛擁有吞噬空間的魔力,無論“小山”堆得多高,體積多麼龐大,隻要被那藍光掃過,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被投入了另一個維度的深淵。雕像那巴掌大的體積,與它吞噬的龐然大物形成了荒誕而恐怖的對比。
短短十幾分鐘,原本塞滿了未來造物的創研七組實驗室,變得空空蕩蕩,如同被颶風席卷過後的廢墟。冰冷的金屬牆壁和天花板反射著慘白的光線,地麵上隻剩下儀器基座留下的印痕和散落的幾根無關緊要的數據線。真正意義上的家徒四壁!
韓裔環顧著這巨大而徹底的空曠,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和後怕湧上心頭。他走到秦硯之身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秦叔……咱把這兒……搬得這麼乾淨,連顆螺絲釘都沒剩下……唐所長醒了,怕不是要直接開著機甲追殺我們到天涯海角吧?”他腦海裡已經浮現出唐所長駕駛著“盤古”原型機,激光炮鎖定他們的恐怖畫麵。
李綱也湊了過來,臉上除了肉痛,更多的是擔憂:“對啊秦叔!還有馮璃姐呢?她……她跟我們一起走嗎?她要是留下,唐所長會不會……”他不敢想馮璃要獨自麵對唐所長滔天怒火的後果。
秦硯之正蹲在地上,饒有興致地研究著地板上一個複雜的能量接口,聞言頭也不抬,嗤笑一聲:“小馮?她留下來。這研究所雖然人不咋地,但家底厚實,研究條件可是頂尖的!回去乾嘛?在玉城那窮鄉僻壤玩泥巴?留這兒正好,多學點真本事,順便嘛……”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再狠狠宰唐老小子一筆!把他剩下的好東西都榨出來!”
李綱還是不放心:“那……唐所長真不會一怒之下,把氣都撒在馮璃姐頭上?”
秦硯之終於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生氣?那是肯定的!換誰被搬空了家底都得暴跳如雷。不過嘛,”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對那位老對手的了解,“唐老小子這人,是有點神經質,是有點不近人情,甚至有時候幼稚得可笑,但他有一樣好——心胸,還算敞亮。冤有頭債有主,他不會,也不屑於去遷怒一個搞研究的小姑娘。這點氣量,他還是有的。放心好了。”
秦硯之這番話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讓三人緊繃的心弦終於鬆弛了一些。雖然依舊覺得秦硯之這“搬家”行為瘋狂到了極點,但至少馮璃的安全暫時無虞。
三人再次掃視這徹底空蕩的巨大空間,連地麵都光可鑒人,確實感覺沒什麼可拿的了。一種“任務完成”的虛脫感和“馬上跑路”的緊迫感同時升起。
“秦叔,差不多了吧?趕緊撤?”吳德催促道,他總覺得待在這裡多一秒都危險。
秦硯之卻背著手,慢悠悠地在空蕩蕩的實驗室裡踱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一寸寸地掃過牆壁、天花板、地麵。他臉上露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搖頭晃腦地歎息:“唉,真是三個敗家子兒啊!連拿彆人東西都拿不全!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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