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沈青山看著自家侄子沈飛那副“你就是個大冤種”的同情眼神,隻覺得自己的老臉,臊得是火辣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幾個億!……
他辛辛苦苦,費儘心力,收藏了這麼多年的“寶貝疙瘩”,竟然……
竟然全都是一文不值的假貨?!
“小……小飛啊,”沈青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他指著那一櫃子的“破爛”,不死心地問道,“你……你再仔仔細細地看看?這裡麵……就真的,連一個真東西都沒有嗎?”
沈飛看了一眼自家二伯,有些不忍,但還是實話實說道。
“二伯,這些東西的購買記錄,或者發票收據之類的,都還在嗎?”
沈青山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沈飛這才解釋道:“您這些東西呢,雖然確實都是高仿的贗品,但是,不得不說,它們的仿製手法,非常高明。”
“無論是從器型、釉色,還是從畫工、款識來看,都幾乎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不像是那種沒有參照物,自己憑空捏造出來的地攤貨。”
沈飛這話,讓旁邊同樣在吃瓜看戲的大堂姐沈伶,瞬間就聽明白了其中的門道。
“小飛,你的意思是……”沈伶的眼神一亮,“這些東西,雖然都是仿製品,但因為仿製的水平太高了,所以,它們必然都是有著真品作為參照物,是照著真東西,一比一仿出來的!”
“沒錯!”沈飛點了點頭。
“既然是照著真東西仿的,那咱們就不能就這麼算了!”
沈飛的眼中,閃過一絲與他年齡不符的精明與銳利!
“二伯,您當初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是給了錢的吧?那咱們啊,就得想辦法,把真東西給拿回來。我允許他們是拿錯了東西給你,但不能讓你吃虧不是?”
“當然了,”沈飛話鋒一轉,“這些人做生意,也是一點規矩都不講,簡直就是敲詐式的詐騙!”
他隨手拿起那隻所謂的“清嘉慶鬥彩雞缸杯”,對著眾人說道。
“就拿這個來說,真正大明成化鬥彩雞缸杯的真品,前幾年在拍賣會上,確實是拍出了兩個多億的天價,但這玩意兒,它仿的是清代款式啊!”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玩意兒,是清朝康熙年間的官窯仿品,那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頂天了,也就值個十幾二十萬!”
“可那個騙子呢,竟然敢張口就要您幾百萬!這不是純純的把您當豬宰嗎?!”
“至於那個什麼青花瓷瓶,就更過分了!”沈飛又指了指那個之前被二伯報價一個億的“道光官窯天球瓶”。
“真正道光年間的禦窯青花瓷瓶,品相完好的,最高也就拍出過七千多萬的價格!”
“他一個現代仿品,竟然張口就敢跟您要一個多億?!”
“這幫天殺的騙子,真就是生人坑一半,熟人大滿貫唄?!”
在沈飛和家裡其他人的輪番催促和勸說之下,二伯沈青山那顆本就已經有些動搖的心,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咬著牙說道。
“行!小飛!二伯聽你的!”
“明天!明天二伯就帶著你,一起去會會那個姓黃的中間人!”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牛鬼蛇神,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沈青山的頭上來了!”
……
發生了這樣的事之後,沈家家宴後半場的氣氛,也沒那麼輕鬆了。
雖然,以沈家的財力,還不至於會因為被騙了這幾個億,就傷筋動骨。
但,任誰平白無故地,被人當成大肥豬,宰了這麼多錢,心裡能樂嗬嗬的,那多半也是腦子有點什麼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