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瞄了我一眼，見我一直盯著她不說話，很明顯地縮了縮脖子，趕緊挪開目光重新看向前方。
見她開車時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她的反應也驗證了我自己的猜想，我無奈歎了口氣，嘴上輕聲安慰她：“沒事，回去再說，好好開車。”
“噢。”她嘴上答應著，我用餘光看到她明顯鬆了口氣。
我不自覺地搖了搖頭，感覺自己拿她一點辦法沒有，重生前的董姝予也是這樣的，有了自己的想法可能就直接蠻乾，乾完了才委屈巴巴地跟我道歉……
但其實不管是哪個她，都是心裡藏不住事的人。
說我不會撒謊，她又何嘗不是呢？其實她說晚上不走時我就隱隱有了猜測，剛才不讓我去買票，結果她自己買完票回來這副心虛的表情，已經明擺著告訴我她乾了她認為我不會同意的事。
我重新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讓辛辣的煙霧在肺裡盤旋，試圖撫平內心波瀾，儘量讓情緒平靜些。董姝予越是這樣，我越愧疚，也越擔憂。
等她把車開到酒店門口的車位停穩，和我猜想的一樣，她先是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見我沒理會，便小心翼翼地側身去拿後座的包。
“董姝予～”
“啊？”她似乎沒意料到我會喊她，雖然我聲音很輕，但她好像還是嚇了一跳似的，下意識答應了一聲後迅速拿起她的小包，重新坐好，眨著眼睛一臉無邪地看著我。
她這副顯得很無辜的眼神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猶豫了下才低聲問道：”你不老老實實回家睡覺，非要留下來，就那麼相信我？“
”嗯。“董姝予點了點頭，表情充滿了肯定。
她滿臉認真的表情讓我又一次語塞，看著她滿臉真誠的臉，不由得陷入沉默。
見我陷入沉默，她便輕輕伸出胳膊，優雅地擱在扶手箱上，手托著下巴，寬慰我道：“沒事的，你彆擔心我。要是你想說話，我就陪你一直聊天；要是你想靜一靜，我會很安靜的。”
我遲疑片刻，目光幽幽地看向她，緩緩說道：“你買了幾張票？”
“啊？”董姝予顯然沒料到我會問起這個，原本帶著寬慰的神情瞬間一滯，眼神下意識地躲閃，嘴唇微微顫抖，囁嚅著：
“一……呃，兩張……”我緊盯著她，繼續追問道：“到底幾張？”她飄忽的眼神偷瞄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三張……”
我疑惑道：”到底是兩張還是三張？“
可能知道躲不過去，董姝予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三張～“
聽到她說買了三張，我更疑惑了，放緩語氣問：“你為什麼要買三張票？”
她低聲道：“我的，來回的....”
我竟忘了她會提前買返程票。看著她說完後明顯露出反正都買完了，你能拿我怎麼樣的表情，我感覺更糟心了。
思索片刻，還是問出了先前的猜疑：“你晚上不走，和買票是就想一直跟我？怕我想不開是嗎？”
我說完，瞧見她臉色明顯一垮，嘴唇囁嚅著微微張開，卻沒發出聲音。
她那呆呆的表情與反應，並未出乎我的意料，畢竟此前我就已大致猜到她的心思。
正當我琢磨著該如何打消她這個念頭時。
隻見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原本皺巴巴的神情略微舒緩，緊接著竟莫名斜睨了我一眼，嘴裡嘟囔著：“反正我可不管，票都買好了，東西也帶來了，今晚我就不走，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她直接將身體往後一靠，舒舒服服地倚在座椅上，擺出一副十足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看著她明明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姿態，卻還不斷拿眼神偷瞄我的模樣，讓我有些無語，就扭過頭不再盯著她，目光落在車窗外的夜空。
認真思考了下，我才輕聲開口：“下午你就提起過，說我在網上給的感覺和現實不一樣，包括這次來和上次見麵給你的感覺都不同。”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感覺的沒錯，我也是發現自己心態上有一些問題，於是嘗試調整，所以前後給你的落差很大，讓你覺得矛盾並不奇怪。就像我上次在酒店時跟你說過……”
我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正默默地看著我，眼神帶著一絲好奇。
於是我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夜空，繼續說道：“你當時說我給你的感覺是兩個人，其實你說的一點沒錯。我在網上和你聊天時是一種心態，見到你時我已經開始調整了，所以是另一種心態。所以......”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才繼續低聲說道：“你可以認作網上和你聊天的是一個叫畢超卓的人，而和你見麵的我是另一個畢超卓......”
說到這裡我不禁心裡泛起一絲複雜的苦澀。
雖然都是我自己，但其實原有19歲的畢朝卓已經不在了，這種帶著記憶的重生直接改變了自己原本該有的認知和思維，這跟親手殺死了19歲的自己沒什麼區彆。
我側過頭，目光落在董姝予身上。她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可眼神裡卻多了幾分迷茫，像是蒙了一層霧。她輕咬著嘴角，那模樣帶著一絲無辜。
看著她輕咬著的嘴角，我無奈扯了扯嘴角，我都還在迷茫的事，她聽不懂正常，雖然說之前憂心她會懷疑我人格分裂，但莫名覺得說出來後自己似乎舒服了很多，這大概就是坦誠後的心安吧？
看著她輕咬的嘴角，我自嘲地笑了笑，淡然問道：“會不會覺得我人格分裂？你怕不怕？”
董姝予聽到我的話，先是狐疑的望著我，接著眼睛轉了轉，竟然白了我一眼，嘴上小聲叨咕道：“說來說去，不都是你麼，想嚇唬我，騙我回家是吧？”
“呃～"我被她的話噎住了。正當我準備重新醞釀情緒繼續說時，她又輕聲嘟囔道：”你繼續說，我在聽著，先說好了，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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