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符合學校效率優先、權威主導的管理框架，與主流思路存在代際差異？”
在學校聽宋光磊讀出這段內容時，我產生了極大的違和感。這些術語我懂，但田小萌身在管理框架之內，她能想到這些？況且這種說法明顯不該從高三學生嘴裡說出來吧？
帶著疑惑，我繼續讓宋光磊追問：“你問問她，之前的乾部考核機製是她提的麼？剛才那句‘不符合學校效率優先、權威主導的管理框架，與主流思路存在代際差異’是她自己給的評價？”
宋光磊打字慢，田小萌回複得也慢，最後得到的答複——是汪子夜說的。
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睡前仍在疑惑——這個汪子夜的認知怎麼這麼超前？
周四早上吃完飯，我在食堂門口等了會兒劉佳，結果她身邊人太多，不方便聊這事。
中午吃飯又沒見到她，隻好給她打了個電話。
劉佳倒是爽快，我在電話裡說有事問她，她直接約我去操場見麵。
我想了想也行，特意給她買了瓶飲料等著。
等劉佳從女寢樓出來，我遞過飲料直接問：“問你個事，汪子夜之前和田小萌針對學生會製度提過建議嗎？”
劉佳愣愣地接過飲料道了聲“謝”，皺眉說：“提過啊，我還跟著吐槽過呢，不過沒啥用。你問這個乾嘛？”
我沒回答，繼續追問：“關於學生會乾部選拔和評分機製，是她提的建議嗎？”
“哦，這個是啊。我記得小萌剛加入學生會的時候，在寢室裡吐槽扣分太難——扣嚴了得罪人，扣鬆了又顯得不作為，標準模糊全憑心情和關係。當時汪子夜正吹頭發，接話說學生會選人要是隻看老師臉色，不看學生認不認可，遲早變成老師的傳聲筒……”
劉佳說完笑了，調侃道：“我當時還笑小萌加入學生會是沒事找事，她自己倒挺樂意。反正我乾不了那活，太麻煩了。”
我點頭接著問：“汪子夜具體提了什麼建議嗎？”劉佳不假思索地點頭：“她當時說學生會製度不清晰才導致這些問題，還隨口提了句‘學生會人選應該在尊重自身意願的前提下，通過合理投票產生，不該由老師直接指定，還要增加成員的考核評優機製’。具體細節我記不清了，後來小萌把這些建議報上去，學校沒同意。”
“學校沒同意，她也沒在意嗎？”
劉佳喝了口飲料，說：“小萌不太理解，但子夜挺釋然的，說按學校現有的製度，采納的可能性很低。”
她聳聳肩吐槽：“我對這個不感興趣，你問這個乾嘛？……”
看著不斷吐槽的劉佳，我大概明白田小萌的思路了。她本就是學生會裡學生緣最好的，可人緣是雙向的——選擇貼近學生的群眾基礎，自然就難以成為學校眼中“高效執行”的工具。她的痛點在於扣分標準模糊：扣嚴了得罪人，扣鬆了又顯得不作為……
但汪子夜的反應還是不對勁——她太釋然了，提出超前半步的管理框架，還能預判實操中的阻力？帶著心中的疑惑，這次我直接掏出手機對劉佳問：“汪子夜qq多少？”
劉佳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問：“你不是不加麼？”
我神色坦然回答：“我有事……”
還沒等我說完，劉佳一把拿過我手機點開qq，熟練地添加好友、輸入汪子夜的qq號。點擊申請後，界麵顯示對方拒絕添加好友……
劉佳撓了撓頭，不解道：“子夜什麼時候改的，等我回去問問。”
我皺眉，想了想說：“算了，也不是非加她，等你回寢室，我有點事想問她，你幫我問一下唄？”
見劉佳痛快點頭，我道謝後和她告彆回了寢室。
到了寢室，我給劉佳發消息：【你幫我問一下她，之前給田小萌的建議是自己的想法，還是從彆的地方見過這種製度？製度執行差異有多大？】
【劉佳：我讓子夜開好友申請權限了，你再加一下就行了】
【劉佳：號碼557】
我按照號碼添加，結果對方沒通過，反而回複拒絕消息：“求我！”
還讓我求她？這拒絕內容差點把我氣樂了。
我直接把手機扔一邊，套上眼罩睡覺——這個汪子夜太小心眼，老子特麼不問了！
……
被室友叫醒後，我扯下眼罩看時間，快上課了。
坐起來醒盹時，付哲提醒：“老畢，你睡覺時候電話一直震……”
我拿起手機，見劉佳的頭像在跳，點開才發現她發了不少消息：
【劉佳：國外學生會定位：學生自治組織如政策建議、活動策劃）；權力範圍：可參與製定校規、預算分配；改革動力：正在嘗試主動推動自治；信息獲取：國際教育組織指南oecd報告】
【劉佳：國內現在定位：紀律執行者如扣分、檢查衛生）；權力範圍：無決策權，依賴教師審批；改革動力：被動應對輿論；信息獲取：線下調研實地考察，更多是依賴上層教育部推進】
【劉佳：歐美私立高中的學生自治往往被精英階層主導，據我所知，西德維爾友誼學校的學生代表，大多來自政商家庭，普通學生參與度較低】
【劉佳：國外通過校章或學生憲章明確學生參與權。要求學校建立“學生聲音機製”，包括定期召開學生代表大會、設立意見反饋渠道，學生會需參與製定校服標準、課外活動安排等與學生直接相關的政策……】
【劉佳：剩餘的說了你也不懂】
這消息顯然是汪子夜用劉佳的手機發的。
表述得很清晰，從內容來看，國外私立高中的學生自治水平整體高於國內。不過這也讓我明白汪子夜的情況了——她領先於其他學生的超前認知，源自接觸過更開放的教育環境。
看著她消息裡的鄙夷語氣，我直接打字回複：【不過是改革前沿而已，下一步無非讓學生從“被動接受規則”變為“主動維護規則”。】
【我：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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