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來轉轉不是任性。一方麵是真的想出來走走,畢竟待在醫院裡太無聊;另一方麵也想試試加快治療進度——我實在待得煩了,總覺得進度太慢。
和董姝予出了醫院後並沒走太遠。
因為董姝予太過小心翼翼了,眼神充滿緊張。我以為她會興奮的,見她這樣我隻能心生無奈,告訴她:“沒事的,咱們出來做什麼,包括剛才我對你說的話都可以告訴劉醫生!”
董姝予立馬搖頭,輕聲說:“我聽你的!”
我笑了笑,解釋:“我沒開玩笑,是真覺得你可以說。剛才那些話我直接跟劉醫生說不好。而且,你不覺得讓醫生了解我的真實狀態對我有幫助嗎?”
她愣住了,下意識回頭看了看慢慢跟在身後的我爸,抿了抿嘴,再次無奈道:“我是不是很笨?總感覺...自己好像一個...怎麼說呢...”
我挑眉,問道:“豬隊友?”
董姝予臉上露出羞惱,伸手就要掐我,可剛抬起來又悻悻放下——她顯然意識到我爸在後麵跟著。她臉上透著鬱悶,嘴上輕聲嘟囔著什麼,不知道是不是罵我。
我臉上帶著笑意,但心裡有點無奈。能察覺到藥物似乎還在影響我的感覺。現在跟打完鎮靜劑不一樣,能調動支配情緒,但很淡。現在出來也是理智告訴我該出來,實際心裡是覺得無聊的。
包括那句“豬隊友”也一樣。正常逗她的時候,我心裡會有笑意,也會期待她的反應,但現在就像正常說話那樣,內心沒什麼太多反應。
我能清晰意識到自己不該出來太久,甚至能知道自己又在使用策略......
......
第二天,劉醫生找我單獨聊了一次。
他少見地躊躇了。
斟酌了半晌,才跟我說,昨天的情況董姝予已經告訴他了。他有點無奈,然後分析我目前的狀態。
首先他明確,我現在的恢複程度超過他的預期。他甚至提到,沙盤治療按原計劃本應在我接受治療半個月甚至一個月後才進行。這次能在一周後就嘗試,正是因為評估認為我當前的狀態超乎預期。
接著他告訴我,現在我使用的藥物是ssris,效果同樣超出預期。因為其他人通常需要兩周左右起效,甚至需要四周,所以他一直在評估我的狀態是否存在“高功能代償”或是“假性好轉”。
然後他詳細跟我解釋了十一假期最後那次心理評估顯示全麵好轉、僅存焦慮項的原因。
他舉例說明——專業的心理醫生都不會自己給自己做心理評估。
因為人類普遍存在心理防禦機製,如否認、合理化。心理醫生在自我評估時無疑會扭曲認知,導致回答量表問題時無法做到真正的誠實和客觀。而我在做第三次評估時就存在這個問題。
他指出,雖然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我的自學能力和思維能力很強,那次評估時,我也在無意識地扭曲認知。
因此他現在需要經過詳細評定才敢確認。畢竟我一直在嘗試對自己的病情進行病理化解讀,在他看來已經非常深刻,這種情況會導致我不停地將自身狀況合理化。所以我認為的“好轉”,可能是潛意識製造的假象!
他最後坦言,這些內容通常不會直接告知患者,但考慮到我的認知特點,不告訴我反而會引發過度猜疑,進而影響治療。然後直言此前都已與我父母溝通過。他一直在嘗試調整治療進度,讓我彆著急。
說完後,劉醫生和我父母商議了一下,測量了我各項身體數據後,嘗試開始提升治療進度。
但我自認為沒問題的回答,在劉醫生那似乎極度不理想——因為我發覺他開始對我進行生理指標實時檢測了。
董姝予則再次成為我的突破口。在我的追問下,她被我逼得說出了劉醫生認為我目前屬於‘智力性防禦’的判斷。她顯得很擔憂,似乎也不太理解,還磕磕巴巴地勸說我按照醫生說的做。
我不理解,但理智告訴我不對勁,於是我跟劉醫生坦誠地聊了一次。
我直白地告訴他,希望他直接告訴我該怎麼做,我究竟哪裡有問題。
劉醫生聽罷哭笑不得,思索了半晌,帶著笑意再次把我父母和董姝予召集到一起。
這次,他帶著調侃說他們中間出了個“小叛徒”,但這個小叛徒反而提前證明目前的治療方案不可行。他決定推翻前麵的方案,考慮對我進行暴露療法......
董姝予顯然很鬱悶還沮喪,但劉醫生反而安慰她,說還好有她這個舉動,要不然必然要浪費不少時間。
這時候,距離我離開校園已經過了十天。我本以為劉醫生說過推翻前麵的方案、換成什麼暴露療法後會立刻執行,哪知道並沒有,反而又拖了一個禮拜。
在這一個禮拜中:
我建議老爸先回去,畢竟家裡還有生意要照看,但老爸意外地拒絕了。雖然拒絕,他還是回去了一天——家裡兩個酒店,其中一個還是綜合性的,他不可能一直不露麵。他回來得很快。
我的手機依然沒能拿回來,我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麼,就沒主動去要。
接著,我開始出現服藥後的惡心、嘔吐和失眠等狀況。劉醫生解釋說這是藥物反應,調整藥量後,我的狀況才漸漸好轉。
最後,董姝予雷打不動地每天下課都來。我媽很喜歡她,覺得她單純。但我更覺得,老媽是因為董姝予對我足夠關心才對她格外喜愛。
老爸對董姝予也還行。之前董姝予因被我誘騙而不小心說漏了嘴,後來這事又被劉醫生點破,我爸似乎因此有些不滿。但老媽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他似乎有所反思,之後對董姝予的態度積極了很多:不僅接送更勤快,甚至買飯時還會特意給她帶些零食。
隨後,在暴露療法開始前,劉醫生跟我聊了聊。
這次聊天也讓我知道了所謂的暴露療法,是通過行為上的麵對來間接挑戰和改變我對恐懼事物的認知。
暴露療法的第一步:老媽明確告訴我——那天我在醫院看到的孕婦,我以為會死的孕婦並沒死,而且順利產下一個女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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