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些!都給老子跑起來!前麵就是汴京了!官家還在城頭等著我們!”
姚平仲粗啞的嗓門在寒風中炸響,如同滾過曠野的驚雷。他騎在一匹神駿的西域戰馬上,身上沾滿了征塵和未融的雪沫,臉上虯髯戟張,銅鈴般的眼睛因為連日的急行軍而布滿了血絲,但此刻卻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光芒。
他身後的隊伍,如同一條蜿蜒的長龍,在泥濘冰封的官道上艱難地行進著。
這就是他姚平仲從河東路拚湊起來的勤王之師!裡麵有他麾下的西軍精銳,有關中子弟,也有臨時征召的廂軍和鄉勇。他們已經連續奔波了七八個晝夜,人困馬乏,糧草不濟,一路上頂風冒雪,克服了難以想象的困難。
好幾次,手下的將官都勸他稍作休整,但都被他罵了回去。
休整?休整個屁!
八百裡加急的勤王詔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天子親臨城頭,與軍民死守!金賊猖獗,汴京危在旦夕!第一個趕到解圍的,裂土封侯!
裂土封侯!
這四個字,像一團火,在他姚平仲的心裡燒了七八天!他姚家世代鎮守西陲,功勳卓著,卻始終被朝中那些酸腐文臣壓製。如今,正是他建功立業、光宗耀祖的天賜良機!
隻要能衝破金賊的包圍,救出官家,他姚平仲的名字,必將載入史冊!
“將軍!前麵……前麵就是汴京了!”一名負責尖兵斥候的偏將策馬趕回,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震撼,“而且……而且金賊正在總攻!四麵八方,全是金狗!打……打得天昏地暗!”
“總攻?!”姚平仲不驚反喜,眼中爆發出更加熾熱的光芒,“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傳令下去!各部整隊!準備衝陣!”
“將軍!萬萬不可!”那偏將急忙勸阻,“金賊勢大,我軍遠來疲憊,此時衝陣,無異於以卵擊石!不若……不若先尋機紮營,聯絡城內,再……”
“放你娘的屁!”姚平仲勃然大怒,馬鞭一甩,差點抽到那偏將臉上,“老子千裡迢迢趕來,是來紮營看戲的?!官家還在城頭等著!弟兄們!拿出我們關西漢子的血性!跟我衝!殺散金狗!救出官家!”
他猛地拔出腰間那柄沉重的環首大刀,刀鋒在灰暗的晨曦下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將士們!”他勒馬回身,麵向身後那疲憊卻依舊眼神彪悍的隊伍,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道,“建功立業,就在今日!封妻蔭子,就在眼前!隨我——殺!!”
“殺!!”
“殺金狗!救官家!”
被姚平仲的豪情和許諾所感染,原本疲憊不堪的宋軍士兵,爆發出最後的力氣,齊聲呐喊!關西軍的彪悍和血勇,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
數萬人的呐喊彙聚在一起,如同平地驚雷,甚至蓋過了遠處傳來的戰場廝殺聲!
“前軍!錐形陣!跟我衝!”姚平仲一馬當先,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金軍大營側後方,也是距離汴京城東門相對較近的方向,猛地衝了過去!
他身後的騎兵緊隨其後,步兵則奮力跟上,形成一個巨大的箭頭,目標直指金軍看似薄弱的後翼!
金軍大營,東側。
負責此段圍城的金軍將領是萬戶完顏撻懶,他正指揮著部隊輪番衝擊東水門,眼看就要取得進展,突然聽到後方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不由得大驚失色!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宋軍?!”他驚疑不定地望向後方。
很快,斥候飛馬回報:“報!萬戶大人!是……是宋人的援軍!從東麵殺過來了!旗號是……是‘姚’!”
“姚?姚平仲?!”撻懶又驚又怒,“他怎麼來得這麼快?!有多少人馬?!”
“看……看旗幟和陣仗,至少……至少有三四萬人!”斥候聲音發顫。
“三四萬?!”撻懶倒吸一口涼氣!他留在後方預備和負責外圍警戒的兵力並不多,大部分主力都投入到了攻城之中!如果被這支生力軍從背後狠狠捅上一刀,後果不堪設想!
“快!傳令下去!”撻懶當機立斷,“分出一半兵力!立刻回防!擋住姚平仲!其餘人,繼續攻城!給我不惜代價,拿下東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