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詔獄大堂,油燈的光芒跳躍不定,將牆壁上斑駁的血跡映照得如同扭動的鬼影。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和黴爛氣息,似乎更加濃重了。
趙桓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冰冷地注視著癱在地上的張三。從對方那瞬間慘白、充滿驚駭和絕望的臉色中,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福寧宮,他那位好父親,果然已經布下了最陰狠、最致命的後手!
打開城門?皇宮“意外”?
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將他和整個汴京,徹底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嗬嗬……”趙桓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冰冷和嘲諷,“好!真是朕的好父親!好一個為江山社稷著想的太上皇!”
他的笑聲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陳過庭在內,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們從未見過官家流露出如此瘋狂的一麵,仿佛平靜冰麵下,是即將爆發的、足以毀滅一切的火山!
“陛下……”陳過庭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
“陳卿,”趙桓止住笑聲,轉過頭,眼神平靜得可怕,“這兩個人,還有王霖,以及所有牽涉其中的人犯,全部給朕看好了。在朕回來之前,一隻蒼蠅也不準飛出去,更不準……‘意外’死掉。”
“是!”陳過庭心中一凜,立刻明白了官家的意思。
“張望。”趙桓又喚道。
“奴婢在!”張望連忙上前,聲音都在發顫。
“擺駕。”趙桓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去福寧宮。”
去福寧宮?!
這個命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讓人震驚!
官家……竟然要在這個時候,親自去見太上皇?!
他剛剛才得知太上皇可能布下了弑君的陰謀!現在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陛下!萬萬不可!”陳過庭第一個失聲勸阻,“福寧宮如今龍潭虎穴,太上皇……太上皇他……”
“陛下三思啊!”吳敏和許翰也聞訊趕來,跪倒在地,“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您若是有個萬一……”
“危牆?”趙桓淡淡一笑,笑容裡卻沒有任何暖意,“這整個汴京城,如今哪裡不是危牆?朕若不去,難道等著他們把刀架在朕脖子上嗎?”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都起來吧。朕意已決。”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陳過庭:“陳卿,你挑選一百最精銳、最可靠的皇城司高手,隨朕同去。其餘人等,封鎖皇城司,看好人犯,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動!”
“臣……遵旨!”陳過庭知道勸不住,隻能咬牙領命。
趙桓不再多言,轉身便向外走去。他的步伐沉穩,背影挺拔,仿佛不是去赴一場鴻門宴,而是去進行一次尋常的巡視。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去,必然是石破天驚!父子君臣之間最後那層薄薄的麵紗,即將被徹底撕碎!
……
福寧宮。
奢華依舊,溫暖如春,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和壓抑。宮女內侍們走路都踮著腳尖,大氣不敢出。
趙佶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眼神閃爍不定。梁師成則在一旁焦躁地來回踱步。
城外援軍覆滅的消息,他們已經知道了。這本該是他們樂於見到的局麵——趙桓最後的希望破滅,汴京城破在即,正是他們出麵“收拾殘局”的好時機。
然而,緊隨而來的消息,卻讓他們如墜冰窟!
官家非但沒有崩潰,反而更加強硬!下令封鎖宮門!軟禁了他們!甚至……親自去了皇城司!